清的护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未央真是不明白,若是杀手能够入蒋家如入无人之境,岂不是要对蒋家特别的了解。更何况,依父亲所言,杀手既然要杀光蒋家满门,为何单独留下三公子一个人呢?岂非是为了报复他?”
李老夫人点头,道:“我也是这样看,留下蒋华一人,恰恰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李未央的表情便也很凝重,慢慢道:“是啊老夫人,留下三公子一人,自然是要让他看看,得罪对方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既然如此,来者当然是三公子的仇人,而且非是有血海深仇不可。就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遭到满门屠戮的下场。”
李萧然听了这话,脸色松缓了些。
二夫人也道:“三小姐说的有道理,能把人家一家子都杀的干干净净,简直是太可怕了!必定不是求财,而是报仇啊!希望这报仇的别因为咱们和蒋家有亲便找上门来!”说着,她略有厌恶地看了蒋月兰一眼。
这话说的极为不好听,蒋月兰实际上说不上是蒋家嫡系,对方要报仇也断然不会找她,可是李二夫人就偏偏这样说了,摆明是找不痛快。蒋月兰却仿佛没有听明白一样,只顾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李萧然则目光凝重,嘴唇紧抿,似是怒火又起:“真是家门不幸啊!”他这样说,却不知道是说蒋月兰,还是在说李未央。然而他的表现,却说明了他的态度,对这件事情是十分的不赞同。
“父亲,”李未央的声音滑过来,切断了他生冷的目光,“女儿有话想说。”
李萧然抬头,正触上她眼,那双眼睛犹如一口古井,平静无波,他不由自主便道:“你要说什么?”
李未央弯了弯唇,“女儿不懂事,却知道如今风向怕是要变了。”
李萧然脸色微变,却没有打断她,于是她又继续道:“大历地震,随后漠北和南疆皆是蠢蠢欲动,陛下先是让在半路的蒋国公回到南疆,又接连招了蒋旭进宫,这一切都说明,蒋家马上就要复起。可偏偏在这个当头,七皇子拓跋玉驱逐了五十万漠北军队,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解除了北边的危局,现在又马上要班师回朝,这将在朝堂之上将引起多大的变动,可偏偏这时后蒋家却倒了——”
李老夫人显然有点不赞同:“毕竟还有蒋国公在。”
李未央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老夫人,蒋国公的年纪已经大了,若说从前蒋家枝繁叶茂,有两个好儿子,五个好孙儿,将来自然能够继承蒋家威名,现在么,蒋旭和赶回家丁忧的蒋厉都无故丧命,蒋海死的身败名裂,蒋南被陛下处斩,蒋天不知所踪,蒋洋也死在这次的屠杀之中,蒋家只剩了一个蒋华……所有的百年大族,都需要无数英杰来支撑。蒋家枝叶已断,如今就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断绝了。”
老夫人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前朝两百多年中,最为出名的大家族是乐氏,光是见于史书的人数就有十二代、一百余人。一朝之中便出丞相三人,一品将军四人,尚书两人,侍郎八人;封爵者公八人,侯三人;皇后一人,太子妃一人,王妃两人,驸马四人等,真可谓将相接武、公侯一门,其家族人物之盛,德业功勋之隆,在历史上堪称绝无仅有。然盛极必衰,前朝末代皇帝对乐氏十分猜忌,百般施展手段给予打压,导致乐氏急剧没落。到了前朝末年,当乐氏家主乐闽去世后,这个昔日华丽豪门,无奈地落下了帷幕。乐氏这样的大家族尚且如此,蒋家不过是将门功勋,所谓根深叶茂,旁支却没有优秀子弟,全靠着主支,一旦后继无人,自然是从此在京都的大家族除名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生起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是啊,蒋家倒了,彻底地完了。”
李未央见李萧然和李老夫人脸上都是一副消沉的神情,不由笑了笑:“人们常说,除却那些皇室显贵外,尚有四大家族最为兴盛。第一就是代出将侯的蒋家;第二就是一连出了两位丞相的李家;第三是父子先后掌兵二十万的罗国公府;第四就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满门清贵的苏氏。我李家虽然连续出了祖父和父亲两代丞相,在朝中地位显贵,父亲又苦心经营二十年,然而咱们却一直被蒋家牢牢压制着,最大的原因就是蒋家人才辈出,群星璀璨。可是如今蒋家经此重创,早已衰微,既无显官,又无人才,凭什么列为第一?难道我李氏贵为丞相,还比不上蒋氏吗?”
话音落毕,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竟是无话可接。
老夫人一时语塞,没想到李未央竟然如此说话,且不说旁的,蒋家毕竟是李萧然的岳家,单就李未央那恍若得意的神情,便足可谓是忤逆大胆了,可看李萧然的脸色竟无不豫,甚至出现隐隐的兴奋,于是更不知是该斥她还是由着她继续说。
李未央所言,其实正是李家每一个人心中所想,却也无人敢当众说出来,生怕会被认为是落井下石、居心叵测之徒,可她竟然毫无顾虑地说了出来!
李未央扬脸笑,声音若空谷黄鹂:“蒋门既去,罗氏又与我们交好,而苏氏早已衰微,朝中便是我李氏的天下,父亲应该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