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神情郑重:“先前赫赫作乱,陛下派你二哥出兵征剿,赵宗为主帅,你二哥是副帅,统兵五十万,向赫赫进发。那赵宗是一名老将,他坐镇军中,派你二哥前去进攻,可是赫赫此次却是集结了百万大军,你二哥多番周旋,却还是战败,而且一连败了四场。”
如果仅仅是战败,父母亲的面色怎么会如此凝重呢?李未央不禁开口道:“父亲是因为二哥出师不利,所以担心陛下发怒吗?可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实力悬殊……”
旁边的郭澄摇了摇头道:“若是打了败仗还没有这么严重,最关键的是,那主帅赵宗被人杀了,并有数名将领作证,杀人的正是二哥!”
李未央吃了一惊,不由猛地转头看着郭澄:“你刚才说什么?”
郭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往下说:“有人指证,二哥因为战败所以受到主帅的惩罚,四十军棍下去,让他怀恨在心,那日连夜过去摸到了主帅的帐营,竟然杀了主帅,并且率领自己的十万军队意图离开营地。”
李未央听了这话,完完全全的怔住,沉着声音:“然后呢?”
齐国公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然后,赵宗的儿子赵祥平和其他几个将军联手捉拿了你二哥,并且押送回大都,可是在途中,你二哥却逃了。”
李未央黑曜石似的眼瞳泛起微淡的复杂,道:“父亲,你不觉得此事十分的古怪吗?”
齐国公看着李未央道:“哪里古怪?”
李未央道:“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我听说二哥自从出征以来历经百战,无一溃败,这连败四场实在是过于奇怪,就算敌军兵强马壮,又有百万雄师,但打不过可以退,退得好便是和,这在战场之上都是常识,二哥不可能不知道,此其一。”
众人见她这样说都看向了她,李未央继续道:“打了败仗,不过区区四十军棍,我相信二哥可以忍下来,他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不可能因为四十军棍就怀恨在心,诛杀主帅,这可是杀头的罪名。更何况,若他真的杀了人,早也应该遁逃了,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让那赵家的人捉住了呢?这是第二个疑点,第三个就是,赵家将他捉住,押送回大都,路上防守严密,又怎么可能让我二哥轻松逃掉?这不是很奇怪吗?”
齐国公原本就是一时松一时紧一时悲,心中的火气冲上来,两手捏的都是冷汗,他听见李未央这样说,不由点了点头,强压着自己的恼怒道:“我相信你们二哥,绝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这件事情,恐怕大有玄机!”
李未央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母亲曾经与我说过,大哥和二哥都是不世出的英雄,当年大哥只有十五岁的时候便随着父亲上了战场,身中两箭也不肯下战场,而二哥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便连战敌将十七人,将他们一一斩杀,保护着父亲平安突围,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临阵脱逃呢?更不要提只因为一时怨恨便诛杀了自己的主帅,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齐国公自然也是不信,可是那赵家人一本奏章,言之凿凿,并且有数名将领作证,想要为郭衍平反也必须要找到他本人才行。他想到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当机立断道:“郭澄,你立刻上路,沿着这一路寻找,务必将你二哥找回来!而且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
郭澄连忙领命道:“是,父亲。”说着,他便向外走去,却被李未央拦住道:“不,郭家人不可以轻易离京!”
齐国公看向李未央,面上突然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猛地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惊醒过来,却是额头渗出冷汗:“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离开大都!”
郭澄被这父女两人情绪的变化感染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郭夫人不禁问道:“为什么?”
却听到齐国公缓缓道:“杀害主将本就是大罪,更别提他还意图带着自己的十万人离开营地,这就是谋反!如今他又叛逃了,所以这已经不是他郭衍一个人的事,而要连累郭氏全族,现在只要郭澄离开大都,必定会被人参奏一本,说我们郭家早有谋逆之心,纵子行凶,这样以来,恐怕就要落个满门抄斩的罪名了。”
郭夫人听到这里,不由面色惨白,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如此严重。
李未央却是慢慢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平缓了情绪,再开口的时候依然是平淡温雅的声音,觉不出一丝波澜:“父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局势不可能再坏了,咱们再等一等消息就是。二哥那里的确要派人去寻找,只不过,不能让三哥出京,更加不能让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到任何一个把柄,。”
齐国公闻言,微微合上双目,片刻后睁开:“嘉儿,刚才我过于心急,以至于连这一点都忽略了,好在你沉稳,及时提醒了我,若非不然,只怕抄家灭族也就近在眼前了。”
李未央摇了摇头,齐国公何等聪明的人,他如此的心慌着急还不是为了郭衍,可是将一系列的事情连起来想,从纳兰雪进入大都,到陈冰冰要杀她,又是郭衍出事,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