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琛这时才八岁,有这般心计倒也难得。但真因为着他年纪小心思又深沉,才愈加亲近不得。
程瑜笑道:“程琛这般举动,不是给他的继母没脸,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母亲不若多给程琛一些好物件儿,衣服鞋袜咱们早早的送过去,让他再扮可怜,父亲也该看出来了。”
贺氏无奈笑道:“看出来又如何,你父亲就是知晓了,怕是要觉得是他养坏了程琛,更加愧疚。你父亲是个有情义的,但这情义有的时候也很误人。程琛那孩子也太过吓人,离府时看着瑞儿的目光还阴沉沉的,再过来,就会笑着哄着瑞儿玩。若不是我拦着,你父亲还要让程琛带着瑞儿在园中玩儿呢。让他带着瑞儿,不定会出个什么事儿?”
说到此处,贺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不够狠心决断,终究下不了永除后患的心思。若是想做,便是借着他继母的手就够他受得了。可他虽心思阴沉,但终究是个孩子。”
程瑜伸手拍了拍贺氏的手,笑道:“母亲也不必为难自己,且做那等事,后患更多。程琛如今出了尚书府,他年岁有小,虽然有些扰人,又能闹出个什么事?”
贺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看我这个做娘的,你才生过孩子,就对你说这些烦人的事。”
“我不也与母亲说了许多烦人的事,这些事也只我们母女两个说说。”程瑜笑道。
待话音才落,就听得院中一阵哭声,程瑜一听就是程瑞的哭声。
程瑜起不得身,贺氏就先出去看了一眼。
接着,程瑜就再屋内听到贺氏说道:“哭个什么,不过跌了一跤罢了。”
程瑞就再屋外哭得结结巴巴的说:“是这个……绊得我。”
“那石头原本就在那里的,你自己没看清楚,被它绊到了,怎还诬赖了它?”这是贺氏的声音。
过了许久,程瑜就听得屋外的程瑞用着很委屈的声音说道:“石头,对不起,是我诬赖你了。”
程瑜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贺氏皱着眉进了屋 ,就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没见弟弟,他是越发惹人疼了。”
贺氏原本因着程瑞跌了一跤,正心疼呢,听了程瑜的话,就也跟着笑了。笑过后,贺氏叹了一声:“也不知会教成个什么样子。”
程瑜笑道:“娘教出的孩子都不会差的,比如我……”
贺氏笑道:“真是个没脸的,拐着弯儿的夸自己。”
说完,贺氏又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说起你来,我也未料到你是这份性子。”
程瑜未听过贺氏这番话,一时起了兴趣,便笑道:“娘是想把我教导成什么性子?”
贺氏略微歪着头,看了程瑜一眼,似是很憧憬的说道:“原想把你养成一个娇弱文雅的女子,每日里穿着一身浅绿衣裳,双眼含雾的念些诗词歌赋。不必苦心经营,就只一眼瞟过去,自会有夫君为你理顺一切。哪儿用靠着自己在后宅存活,不见人体谅半分,稍微做些手脚被他所觉,还要被他埋怨着女子心思狭隘。”
听着娇弱文雅,双眼含雾的话,程瑜想着在国公府中可不就有着这么一个。可不就被崔铭护着半点儿不占事务,不费心思,上一世还做了国公府的半个女主人。贺氏能这般说,大约也是在内院中吃过些苦,所以将期盼放在了程瑜身上了。程瑜想了想,似乎程尚书曾有个侍妾的性子就如贺氏所说的一般,只不过那个侍妾早早的就病死了,也未留下什么子女。
程瑜就用着略带埋怨的口气,笑着说道:“那娘后头又让我管着府里的事务,把我磨成这个性子。”
贺氏笑道:“那类的女子是让人羡慕,但她们却要把一生的希望寄托在男子身上。那些男子又有几个有长情的,太不稳靠了,我们女子还该让他们即便不喜欢我们,也离不开我们的好。娘也跟你说句有违纲伦的话,我们女子靠着的父亲、丈夫,儿子,若是排起来。当真是夫不及父,父不及子,这丈夫是最靠不住的。”
因着程瑜出嫁了,能懂得些贺氏的心思。贺氏这时也看穿了崔铭是哪等人,她担心着程瑜若是再一颗心扑在崔铭身上,学着戏本里,求什么情爱,结果只会徒惹了一番伤心。又碍着程瑜新嫁娘的心思,就这么点了程瑜一下,忍不住话就多了。
“而且……”
贺氏笑着说道:“你天生不带着那个性子,如何教也是枉然的。这教孩子,如大禹治水一样,不在堵,在于导引。又不和修建小树一样,能随意剪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谁知道哪个做长辈的觉得难看的树枝上,会不会结出一个甜果子。”
听得贺氏这样不同于常人的骄子法,程瑜叹了一口,挤挤眼睛,试着做出双眼含雾的模样。结果只逗着贺氏笑了一场,程瑜就只得作罢。
程瑜的儿子崔通虽出生的时候长的丑了些,但等着一天天大了,到满月宴那天倒是长得白胖了。因程瑜如今也是白白胖胖的,母子二人的眉眼又十分相似。来得人,就只笑着说:“这孩子生得真是像母亲。”
倒没几个说着像父亲的,这让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