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最近过得有些艰难。。
他发现自己愈发使唤不动下人了。
一开始伺候他的小侍被换掉,他还暗喜猜测是不是燕尔有意换掉不听话的好拐着弯给他撑腰,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新换上来的下人更加骄纵。先前的或许还会做做样子,如今的却连最基本的模样也不肯装了,心思根本不在如何伺候主子一事上。
不过还好,他觉得如果只是这样,这日子还是能过的。
这本都是小事,他以前能忍,现在也不是不能忍,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愈发怀疑起燕尔对自己的冷淡。
若只是对他还好,若是还牵连到女儿燕楠,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其实即便只是对他这边冷淡,也未免有些过分,好歹他如今是燕尔名正言顺的正夫,是这宅院里的主子,即便不得宠爱也该有应得的尊严和地位。
乔思虽有意再试探一二,无奈于之前的举动如同打进了棉花里毫无回馈白瞎了自己买俊美小侍的许多银子,又见秦氏那边并无动静进展,便也暂时按下不满,试着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可这平安日子到底是过不下去的。
这日傍晚乔思揽着燕楠教字,教着教着口渴了,天色暗了。。他一看水壶空空,烛台上也缺了光亮,张口叫人又一个也叫不来,不由叹气摇头。
燕楠虽小,却很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爹爹似乎心情难过,她拉着乔思的袖子,伸手摸摸他的脸,安慰道:“爹爹不叹气,楠儿听话!”
乔思苦笑,揉揉燕楠的头顶,换来孩子一个无知的笑。
他起身走到窗口,本想推开窗子看看院子里有无下人职守,却在推窗前听见窗外那两个本该侍奉在外屋的小侍正叽叽喳喳说得热闹:
“管家叫了七八个小厮去那秦氏屋子外看守!”
“你是不知道呀,秦氏指着人骂说这燕宅的主子是掉进了钱眼里,乃至寡廉鲜耻……”
“难怪竟然闹成这样!”
“看模样秦氏与燕姑娘闹翻了,燕姑娘这是要软禁自己的亲爹呢……”
“嘿,燕姑娘也是你叫得的?那是咱主子!”
“切,什么主……”
乔思没有再往下细听,他也听不进去了,只听开头秦氏竟要被软禁就吓了一跳,心乱成了麻。
秦氏一向待乔思甚好。自幼缺乏父母关爱的乔思早已把秦氏当成了自家长辈来看,最是敬重不过,并且他一向认为作为秦氏亲女的燕尔也当如此。。
秦氏自来了京城,便与燕尔闹别扭,乔思虽也劝过秦氏数次,心里却也觉得秦氏在理,甚至希冀秦氏能够点醒误入歧途的燕尔。可如今一听竟连秦氏的话也说不进燕尔的心,甚至燕尔还敢软禁自己的父亲,继续一味坚持……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追名逐利了,竟是连孝道也不顾了。百善孝为先,不孝的人还能指望她如何有良心呢?
若是连这最基本的良心也没有了,那么对燕楠,对乔思……又何来情分,。
心思电转间,如果说之前乔思虽然对自己的妻主失望,却还一直乐于努力,或者抱着希望,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和燕尔过下去的话,到这里却真真感觉到了心寒。
他咬了咬下唇,下定了决心,弯腰抱起燕楠,便出门直寻燕尔而去。
乔思不懂什么大道理。
可为了秦氏,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为了他自己,他决定要去问一问燕尔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认自己的爹,不想认自己的夫郎和女儿了。
如果燕尔她……
乔思低头轻轻吻了下燕楠的额头,自己下了决定:实在不行,就带着孩子和秦氏离开燕尔吧。
若是她不义,自己何苦要苦苦忍耐?反正再难再苦也不过如当日未嫁时在乔府无依无靠。
他做这个决定时,并没有意识到,四五年前的乔思过着很苦的日子,却怯懦到不敢反抗只能认命。之所以如今的乔思有这般的魄力,一半是秦氏教导出的,另一半却正是燕尔本人宠出来的。
有那么一阵子,燕尔把银子近乎毫无保留的交给乔思,把家里的大事小情交给乔思,在乔思的耳边说甜言蜜语,在乔思的饭碗里添加她能找到的一切有营养又好吃的东西……她让乔思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应该享有正常生活权利的人。
乔思已经很久不曾对着镜子,自怨自艾地看自己缺少的那半边眉毛了。
他甚至已经忘记不怎么为自己的相貌自卑。即使他依旧会想到自己颜色不好,大约会很难留住燕尔长久的喜爱,但他依旧觉得自己作为燕尔的正夫理所应当享有最基本的尊重。
尽管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乔思乐于尽力维持婚姻,但倘若燕尔过于过分——譬如现下,乔思已经有了离开她的想法。
在女尊男卑的,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的世界,秦氏和乔思这种指摘燕尔行为的做法实际上都是有些叛逆,令人难免瞠目结舌的。但在燕尔的影响下,却是秦氏和乔思都认为理所应当的。
燕尔对自己家人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