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听在莫云耳里,凉彻入骨。他伸出颤悸的双手一把握住离他最近的男人,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他几乎从嘴缝里挤出四个字:“僵尸来了。”
男人将视线从他们相握的手慢慢上移,在莫云脸上流连,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还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他好像有太多的情衷想要述说,到最后却通通只化为这百转千回的一个眼神。
莫云心下大惊,但容不得他细想,追随而来的大多僵尸已经是近在眼前,他惶恐不安,急躁地从地上起来,那男人也同他一起站立,反手牵住他要收回的手,轻柔地捏了捏,安抚他,。莫云微侧过头,看向男人,徒然被人如此温柔相待,他有一种心都要被融化了的错觉。
男人见他看着自己,竟是开心的笑了,比先前还要柔和上几分,他手指轻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上好的牛角扇骨一一撑开,白色娟面上唯有一枝腊雪寒梅傲然绽放,活灵活现,简直要从扇面里伸展出来。他把扇子遮在莫云眼前,于他耳畔低语:“不要怕,这些污浊之物还不配入你的眼,我这就来解决它们。”
明明是轻柔到不能再轻柔的声音,却叫莫云听出了肃杀之意。来不及深思男人的话语,他隔着透白的娟制扇面,看到不断在快速闪动的红光,脸上表情渐渐僵硬掉,他呆呆地仰起头,从扇子后面露出一双剔透的眼睛,漆黑的夜色里,明亮如星辰。
入目均是血肉横飞,血腥接踵而来,一柄弯刃在所有僵尸的身体里飞旋着,来回穿梭,使得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尸肉被切得更为细碎。莫云看得一阵恶心,连忙伸手捂住嘴,这手法比起穆天维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简单残忍又粗暴。
沈飞安依旧单手操控着弯刃,嘴角扬起嗜血的微笑,动作不急不缓,显得轻松无比。他还不时回头看看莫云,突见他脸色惨白,慌忙收回功法,弯刃瞬间跌到地上,他顾不得其他,只抱住莫云,皱眉担忧问他:“笙笙,你怎么了?”
“我没事。”莫云扶着头,勉强站稳回应了一声。
沈飞安放心一些,不经意看到折扇上被染上一滴血污,他拿到跟前以衣擦拭,但那污迹早已干涸,渗透到娟布里,根本擦不掉。莫云见他痴傻地看着被玷污的扇子,心也跟着揪痛,这扇子到底有什么来头,他的神情,看起来如此忧伤。
“这扇子是你亲手所绘送我,我说过会妥善保管,却不想,还是弄脏了。”他收拢折扇握在手里,情绪低落到谷底,声音也是闷闷的。
莫云真恨不得替他抹平脸上的阴霾,想了很多安慰的话,谁知说出口的却是这么怯怯的一句:“也许,洗一洗就干净了。”
沈飞安对他含首相视,马上又偏移了目光:“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莫云欲言又止,最后鼓足勇气,开口才道了两个字:“其实……”
从丛林里及时地窜出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来,她不为满地血肉残尸所影响,目不斜视,表情格外坚定,她径直走到沈飞安的跟前,俯首道了声:“教主。”
莫云正在奇怪这女人的身份,哪知她突然掉了个头来与他对视,莫云被她尖锐的视线看得浑身难受,任何猜忌的心思都不敢起了。
那女子淡淡扫视完他,轻蔑的一笑:“原来少主也在。”
莫云都还没反应过来,沈飞安已是一记飞眼射向红衣女子,大声呵斥:“流烟,你太放肆了。”
流烟被他声音里骇人的气势所震慑,一下子气焰弱了不少,匆匆低头认错道:“属下知错了。”
“本座再说一遍,若是有人胆敢对少主无礼,就是与本座为敌。”他摊开手掌,地上的弯刃乖乖飞回他的手中,他懒得再看一眼流烟,转身背对她吩咐道:“把这里弄干净再回去领罚。”
流烟在他身后瞳孔一紧,抬起头前进两步急着辩驳:“教主,属下做错了什么?”
沈飞安将弯刃对着月光仔细的瞧,刃面很薄,看起来很软,并不像能割断肉骨的样子。他听到流云的质问,转过头再看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这就足够震动到流烟的心脏。
他不急不缓,轻声说:“你让这些恶心的东西吓到了笙笙,还不该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