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角渗入昏暗的灯光。
无数细虫在薄弱的光线下飞舞。
咖啡厅里,东倒西歪的桌椅暗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淹没在黑雾里,吞噬着无尽的绝望。
少年清冷的目光在咖啡厅里扫视着。
角落里有人影晃动。
不仅如此,桌子下,柜台里,都藏着人。
杜拉斯比赛最后一夜,很多濒临崩溃的参赛者都会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等待着白昼的降临。
他们已经不奢望胜利了,只想平安的离开这里。
意识到这些家伙都不具任何攻击性,赛弥拉着小悠,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女孩的神情已经木然。
大大的眼睛空空洞洞的,任由赛弥一手将她抱在怀里。
少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挺立的鼻梁凑近她的脖颈。
“真好闻。”他说,唇角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笑。
他本来就是个小孩,只是被逼迫长大了而已。
墙角边,一个影子稍稍挪动。
少年寒冰似的目光立刻射了过去!
那人随即打了个冷战,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赛弥道:“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那人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往前爬了几步。
“在那儿就好,别过来了!”少年闻到那人身上脏兮兮的垃圾味,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怕他玷污了自己的小宝贝。
“你叫什么名字?”赛弥问。
“特……特利。”男人战战兢兢的回答。
“特利?”赛弥冷哼一声,又问,“你知道塔亚吗?”
能在比赛中支撑到现在的,多多少少都不简单。
果然,特利点点头:“知……知道。”
“他是不是被神夜杀了?”赛弥继续道。
“是……是的。”特利哆嗦。
少年唇角随即凝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小悠。
女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反应。
赛弥也不在意。
冷冽的目光再次扫到脏兮兮的男人身上。
“塔亚……是不是米勒人?”
对于排位第二的塔亚,赛弥并不了解,也不屑于知道。
但是现在,他想确认一下。
特利打了个寒战:“对……对……他是。”
赛弥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甚至很好心情的对特利说:“谢谢你。”
特利,已经吓得快昏过去了。
“你可以滚了。”赛弥道。
特利立刻扭头,连爬带滚的滚远了……
赛弥睫毛垂下,无法抑制的用力亲了亲小悠的脸。
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缩紧,自十七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如此兴奋过了。
心脏急速的跳动着,连血液都开始沸腾:
“……你是我的了,小悠……你是我的了……”
小悠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世界已经一片空白。
没有知觉,没有痛楚,麻痹了神经,如茧蛹一般,将自己一层一层包裹。
听不见,就不会悲伤。
感觉不到,就不会心痛了……
她只要想着裘伊就好。
裘伊……会来找她的。
他总会找到自己,不是吗?
不管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无助的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惊恐的躲到衣柜中的自己……
裘伊每次,都找到了她……
修长的手臂,轻易的,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熟悉他身上幽邃的木香,习惯了他看着自己,温柔中带着点宠溺的眼神……
他偶尔坏坏的笑,捉弄自己时邪气却好看的神情……
如水面一般浮动在她眼前。
轻轻一点,就向四周扩散开去……消失在视线里。
周围的声音又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她努力想要将自己隔绝,但是,做不到。
她听到赛弥在和别人说着什么。
那声音好像隔得好远好远……远得只剩下零星的回音。
“……塔亚……神……夜……杀……米勒……”
空虚着回响着,怎么都组不成字句。
然后,少年紧紧的抱住自己。
他吻了她,可她没有丝毫反应。
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你是我的了……小悠……你是我的……我想要你……就算你是男孩子也没关系……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会像对莉莉一样……永远疼爱你……”
脑子里混沌一团。
女孩眼睛茫然的映着空气。
他在……说什么啊……
一声尖叫忽然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