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一个妇人,就认个义姐?”
“……”董大夫郁闷了,难得地后悔自己没有扮女人扮下去,一个年轻女子当接生大夫再古怪,也比一个男人方便得多。
贾大夫见这个一向老成得过头的徒弟闷声不吭,有心要他自己想清楚,在老头儿看来,少年人胆大妄为,不经历些磋磨如何能成器。
董宁宁闷了会儿,问:“师父您不怕因为我,被人……”
“说难听的话?”贾大夫居然呵呵笑出来,“老夫三十岁时就被人说是异想天开的疯子,如今收了你作徒弟,顶多是个老疯子。老夫一把年纪的人,还在乎那些?”
他能这么豁达,倒远出董宁宁意料之外,内心对他多了些对待长辈之外的敬重。
师徒俩各自怀着心事,好久没有说话,直到贾凤亭端着一碗药匆匆路过,才让他们又找到话题。
虽则董宁宁是接生的好手,但论用药,贾老头才是高手。
在董大夫以往的概念中,似乎中医就是“慢”治病,不管什么病,都是中药一喝好几个月,还要时不时复个诊,调节一下用药,继续再喝几个月,然后病才能好全了。
贾宗徳那帖药下去,却几乎算得上立竿见影。
不等董宁宁告辞回家,付清英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伤口基本上止血。只是到底伤了元气,极其疲劳地在床上躺着,说话也没有中气。
董大夫见师兄送他出门时还有些愁容,安慰道:“嫂子失了血,总归疲乏些,睡过一晚会好很多。再说有师父在,师兄又何必太担心”
贾凤亭一天下来失态数次,在师弟面前很有点不好意思,听他临别还不忘安慰,色赧道:“叫子静见笑了。”
董宁宁拱了拱手,便告辞回家。
走出一条街都不到,寒枝就兴奋道:“原来公子还会产术,好厉害!”
董大夫哭笑不得,合着他跪在贾宗徳跟前半天,寒枝都当看戏呢?男人会产术在这个时代哪里是值得兴奋的事。当然,至于厉害……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很“厉害”没错。
“老何。”董大夫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问,“今天的事,你家……那位爷,明天就该知道了罢?”
老何恭敬回答:“是,公子恕罪。”
“没事,反正他本来就……”本来就晓得产术的事情。董宁宁男扮女装那会儿,可没少仗着自己“产科大夫”的身份言语上欺负肃王啊……
“是不是我每日吃喝拉撒睡,你都会去告诉那位爷?”
老何立马道:“公子误会了,爷只是关心公子身体是否康健,还有发生的一些大事,平常的饮食起居只要公子无恙,爷不会问,小的也不会多嘴。”
董宁宁回头笑了笑:“我随口一说,你不用紧张。”
他真是随口问问,老何不否认他也就表示知道了。股东还有权查帐、影响业务,肃王从头到家全副武装养着他,知道些日常琐碎也没什么要紧。
董大夫问老何的真正目的只是确认肃王会晓得他今日之事,然后……
哼哼,老子一出手救回两条人命,还不快快到老子跟前膜拜!
肃王果然听话,次日就颠儿颠儿地带了些年货赶到平安巷,见到董大夫的第一句话就是:“卿卿昨日辛苦了,可有累着?”
董宁宁无语:“别人生孩子,我累什么。”
王爷哪管是谁生孩子,反正他家卿卿给人接生了,定然耗费许多力气,一定要好好休养才行!二话不说,就拐着他往床上“休养”去了。
肃王此次来还不全然是为了“膜拜”,年关将近,他要出城去封地查看,又要拜会几个隐居城北山中的元老,他皇兄为了叫他收心又派了几件不大不小的差事给他,虽都是绕着皇城附近忙碌,但少说也要耗费十几二十天,王爷出门前自然先要来“报备”。
董大夫耳朵里听着肃王的话,默默地数二十天后是腊月几号,嘴上却道:“你出门用不着和我说,哪怕你不回来过年呢。”
王爷和他相处多了,已经渐渐摸到董宁宁的习惯,凡是口是心非的时候便会望着别处和他说话,还要撇着眼装出满不在乎样。这回也是如此,一边说“哪怕你不回来过年”一边就斜着眼看床帐上的绣花去了。
肃王暗暗窃喜,不过不能戳破,戳破之后心上人恼羞成怒了要好久近不得身,只装出十分失望的样子,缠着要了二十天份的“补偿”。
王爷离开后,顾总管又叫人送了许多过冬的物品来,董大夫全部照单全收——不要白不要么。每日里便是开开心心“上班”,平平安安“下班”,闲了在家晒晒太阳,舒舒服服地偷懒。
日子似乎过得波澜不惊。
吃完腊八粥后的某天,董宁宁正在安顺堂柜台里坐着,认认真真地翻阅《内经》,贾凤亭突然欲言又止地看他。
“……师兄有事?”
“子静……”青年往内室瞄了瞄,凑近了低声道,“你可觉得,这几日来医馆的女病人似乎多了许多?”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