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唐开瀚似乎是想留下来吃晚饭的样子,路文良无奈了,他本以为之前几次和这位唐先生的相遇都是偶然,虽然任性到在街上碰到一个合眼缘的陌生人就强拉硬拽要去吃饭的事情路文良从未听闻,但保不齐这世界上还真就有这样的二缺,但这一回人家是光明正大找到家里来了,路文良即便是想忽略也无从做起。
唐开瀚这人得罪不起,路文良却也不像和他周旋,眼见这人大马金刀坐在自己房间里似乎不愿走了,他惹不起躲得起,拎着自己的小布袋打算先走。
唐开瀚盯着他:“你去哪里?”
路文良当做没听到。这神经病,蹬鼻子上脸的,跟他再说几句话还不定出什么坏事儿呢。
才把门拉出条缝后背就袭来一股风,唐开瀚大手将房门给按上,又一次落下反锁,皱着眉似乎觉得路文良很不可理喻:“你还要出门?你在老校区盘龙会的人动不了你,可你要是走出两条街以外,那就进了盘龙会的管辖了,你和刘长风到底有什么矛盾?”
路文良也知道自己这样冒险,刘长风吃了他的亏,是断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放下的。
但打从一开始这事儿就不可能善了,赵婷婷多少年没见过了,第一面就要夺他的房子,如果还是那和和睦睦的一家人,身为弟弟,路文良白送她一套也绝没二话,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如今的关系就是连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比不上了,刘长风能来大张旗鼓的威胁路文良,后面没有赵婷婷的手笔,说出去谁都不会信,赵婷婷能这样逼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踟蹰不前,当断不断,早晚要被生吞活剥下去!
盘龙会的势力虽然和汉楼不能比,但捏死路文良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真的不费力,刘长风但凡聪明一些,完全可以避过郑潘云的耳目将路文良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消失,他只是太蠢了,却也有可能是一时间没有想出好主意,一旦他狠下心想明白了,路文良的好日子肯定要到头。
路文良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四个字!不提前出手就是个死,他既然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一次重活的机会,就绝不会容许自己在阴沟里翻第一道船!
更何况,路文良并不信任唐开瀚,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唐先生一切所作所为都显得很不合常理,第一次上前来搭讪就好像神经出了问题,第二回更是趁火打劫开车拉人就走,这次干脆直接找到家里来了,一副热络熟稔的模样,他是谁啊?
路文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会妄自尊大亦不会妄自菲薄,他身上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外物,钱财一概皆无,但现如今和刘长风闹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半路唐开瀚又强势插·入,就已经开始涉及了海川市帮派内的阴私,他是真的放心不下。
所以路文良就显得有些冷淡:“唐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的私事,唐先生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唐开瀚一手扶在门上,低头看着路文良,就笑了起来,笑容挺浅,嘴角勾了那么一下,勉强能令人察觉他愉悦的心情。
“你在怀疑我什么?不要多想,我只是碰巧听说你惹了麻烦,专门过来替你解围的而已。”
路文良并不相信,解围也不是这样解的,找茬的人走光了他来了?来了洗手等吃喝?
唐开瀚发现路文良眼中的讥诮,笑容僵了一下,也有些后悔自己举棋不定,早知道也该早一点来的,他一个迟疑反倒失去先机,让路文良对他态度更加不确定。
唐开瀚有点沮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要来吃力不讨好的跑这一趟,现在海川酒店开业不多久,他在华中的势力也只有不多的部分在慢慢朝着海川渗透,这时候如果被盘龙会或是西建帮的人注意到,那么他日后的计划要实施起来自然会多上很多波折,可到了最后他还是被莫名的力量驱使来,刚到单元楼时看到门口那一滩鲜血时,他骤起的心跳把他自己都吓得不轻。
发现路文良平安无事的刹那,唐开瀚是有点后怕的。这感觉有点类似洗碗的时候滑溜溜的瓷碗从手掌脱落的那一刹,接住盘子时仍旧会余下不轻的悸动,生理反应,唐开瀚压制下来后也并不觉得自己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他这人朋友不少,但看上眼的不多,路文良是唯一一个话都没说一句就让他念念不忘的叨念了几年的人物,想当初在电视台门口的惊鸿一瞥,这小子脏兮兮的一张脸上掩饰的极好的狡诈算计,就让青春年少的唐开瀚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自恃自己心智高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开了这样大的一家酒店,但在那之后他才发现,其实在很多方面,他实在是有太多不足之处了。
就好比戏,笑容、哭腔、委屈、卑弱。
让他来演,绝不可能做到路文良的十之三五!
他太傲了,年纪小时尚且以为这种傲气该被敬称为风骨,但路文良的那一场自我保卫战如同冰凉彻骨的井水兜头泼下,醍醐灌顶之后,唐开瀚像是嗑了大还丹,脱胎换骨有了质的飞跃,短短几年之间跌跤爬起,吃了种种苦头,才在海川市的商业圈里闯荡下了赫赫的名声。
路文良对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