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愣怔了一下,方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谨清依言退下,云来转首仔细看着在榻上玩闹的三皇子,有些微微出神,当日娇媚张扬的宋小仪就这样殁了,悄无声息的,除了偶尔的一声叹息,谁可还记得?
进了冬,天便黑的快,云来怕旭儿吹风受寒,便只留旭儿玩了一会儿,就送回了宁坤宫。
旭儿一路上牵着云来走倒也乖巧,谁知不过半路便犯起困来,扯着云来的斗篷直嚷嚷着要抱,如今天寒路滑,一人独走尚要仔细着些,如何还能抱上一人,若是再不小心摔着可怎么好,云来略有为难之色,谨清见状笑道,“小主最近吃不好睡不稳怕是没什么力气,不如让奴婢抱吧,奴婢粗活做惯了,倒也不怕。”
云来尚未开口,旭儿便抬腿一脚踹在了谨清腿上,小脸一扬,踞傲道,“凭你也配抱本皇子?还不快快退下!”
谨清不想素来乖巧的三皇子会在此刻发作脾气,不由怔愣了一下,面有难堪之色,云来也很诧异,渐起不耐,却到底忍下,矮身有些吃力的抱起三皇子。
三皇子如今四五岁大,虽不算多重,但对云来说也着实不清了,不过走了几步便手臂酸痛,三皇子嚷嚷着犯困,却总也不睡,打着哈欠,颇有些新奇的左右乱看,云来既要仔细了路又要看着三皇子,虽有宫女扶着,却也吃力。
好容易要到宁坤宫,却看着御驾渐行渐近,云来只得放了三皇子下去行礼,三皇子一溜烟的从云来身上下来,一边嚷着父皇一边往皇上怀里钻,皇上连连笑着抱起他,温声道,“旭儿这是打哪儿回来?这个天气,你倒也不怕冷。”
旭儿脆声道,“旭儿想淑娘娘了,便去找了淑娘娘玩耍,淑娘娘对旭儿可好了。”
皇上像是才瞧见云来,抬眼看去,见云来还跪着,便道,“地上冷,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云来依言起身,皇上抱着三皇子行在前头,云来远远跟着,进到宁坤宫,皇后午睡已起了,坐在榻上正用着药,看到皇上抱着三皇子进来很是诧异,行了礼问道,“旭儿可是去了养心殿吵闹了皇上?”
皇上将旭儿交给乳娘抱下去哄睡,坐下道,“听姜福海说你近几日睡得不好,朕便过来瞧瞧,恰巧在门口遇见了。”
皇后看一眼云来,方笑道,“老毛病罢了,喝着药也就是了,倒是淑贵人,听说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好几日了,不知可看过了太医没有?”
云来见皇上和皇后皆看向自己,心里一紧,忙道,“嫔妾不过是忧心皇后和慧容华罢了,倒算不得病,开两幅安神的方子便好了。”
皇上瞧不出什么面色,只隐约带了些笑意,“你性子一向纯善,朕是知晓的,只是也别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云来点头应是,皇上看看天色,便道,“时辰不早了,朕还要回养心殿看褶子,就不多留了。”
送了皇上出去,云来也不想多留,略略说了几句便要告退,皇后却忽然幽幽道,“看如今的情形,今晚侍寝的必定又是容妃了。”
云来知她是又是在提醒自己了,只是心里烦乱,也无甚心思开口,便索性不答,卷了腰间香囊的络子把玩,皇后道了这一句也是漠然,端着茶水愣愣出神了片刻,忽道,“慧容华的身子见好了吧,病了这些日子,也是难为你了。”
云来不见喜怒,淡淡道,“不过躺了些时日,调理调理也就无碍了,倒是姐姐要多加注意身子,不要太劳累心神。”
皇后浅浅一笑,漫不经心道,“总归是这样了,如今也就是用药吊着命罢了,说到劳累,倒不如庄妃了,看她今日的模样,怕是昨晚也没睡好呢。”
云来淡漠不语,皇后总说也是无趣,便只得放了云来回去。
云来向来是怕冷,日日皆是躲在奉贤宫里不肯出去,慧容华让人新做了糕点送来,见云来歪在榻上昏昏欲睡,不禁嗤笑一声,“就你是个懒的,每日的睡上六七个时辰都不够,快快换了衣裳,同我去寒梅园赏梅,早就听说开花了,却总也不得空。”
云来捏起一块栗子糕细细咬了一口,笑道,“姐姐还不知晓我这个人么?最是没趣了,不爱书不爱画,闲来无事也是下下棋罢了,这梅花我就更不愿意去了,没的走上这么远的路还要受些冻,若是姐姐实在喜欢,我让玉韵陪了你去。”
慧容华看云来懒怠的模样直摇头,索性不理她,让人去取了斗篷来,又不由分说的替云来穿上,云来失笑,“姐姐这是做什么,还有勉强人的,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姐姐又是何苦?”
慧容华莞尔道,“谁管你是苦还是甜,我高兴了便是。”
说着便扯了云来的手出门,外面雪下的刚停,内监们还未来得及打扫,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好容易走到寒梅园,却是人都要冻透了,云来拢了拢披风,不禁有些埋怨,“好好的屋子不呆着,非要来受这个罪,你可要好好瞧了,可别让我白走一回。”
慧容华不免笑她,“你这个懒鬼!”
慧容华素来有用梅花上的雪水烹茶的习惯,连带着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