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想了一路,到底是没有头绪,只得作罢,理了理身上天水碧的轻纱衣裙,又努力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这才下了凤鸾恩车。
几日未来,养心殿一切如旧,辉煌威严的殿宇,静静矗立在夜色中,即便是有无数灯火映照着,云来却总有种错觉,仿若是巨兽耸立一般,无端的让人自心中升起惧意。
门口的小内侍打开了殿门,云来刚踏进殿中,皇上便伸出一只手握住云来的手,面上既懊恼又带了丝丝暖融的笑意,“你可算来了,叫朕好等。”
云来受宠若惊的便要矮身行礼,皇上却突兀的握住云来的一只臂膀,笑言,“做什么这样拘束,多日不见,朕想的紧,快随朕来。”
说完便迫切的拉了云来过去,云来探头一看,果然是一副棋盘摆在红木朱漆的案上,两只棋盒摆在两边,皇上扯着云来在一边落座,自己也在对首坐下,捏起一颗黑子在棋盘正中落了子,才抬眼看向云来,眼底有着丝丝不加遮掩的喜爱,“为着这一日,朕可想了好几日了,快快,来和朕下几局。”
云来唇角泛起笑意,话音却是悠悠的,“皇上想臣妾,便是为了这下棋啊。”
皇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眼睛却是看着云来不曾离开,过了半日,才戏谑的道,“那朕该为着什么?”说着眼睛一瞟不远处的床塌,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天黑了,朕的爱妃要急着歇息了。”
云来不想皇上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早已面红耳赤,心底也有什么东西滚沸了一般,烫的云来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瞧着云来这般模样,忍不住啼笑皆非,“朕不过是逗你一逗,便连脸都要红透了,还是这般的面皮薄。”
云来抬起头却不敢看皇上,眼睛唆着棋盘,迅速落了一子,皇上无奈的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就是。”
即便如此,云来还是过了好一阵子才褪去脸上红晕,拧眉思索着在棋盘上与皇上厮杀。
皇上是大开大合棋路,云来却剑走偏锋,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杀机暗藏,两人你来我往,直下到三更方才罢休。
皇上伸伸腰,看着云来的眼神也幽深了几分,“每次与爱妃下棋总是给朕惊喜,也不知爱妃这小脑瓜里都藏着什么,真是叫朕欲罢不能了。”
云来看着皇上这般模样,心底也有丝丝疑惑,便是几日前才暗讽了自己狠毒,怎的今日便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仿佛自己真的是他最心爱的人一般,大抵皇上都是天生的演绎家吧。
云来虽心里透亮,可看着皇上弯眉浅笑的模样,还是只觉心里跳漏了一拍,镇定了一番,方才缓缓出口,“臣妾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便是这样,臣妾也想痛了脑袋才能输得不太难看。”
皇上眉梢一挑,忍不住大笑起来,“痛了便不想了,时辰也不早了,快安歇吧。”
容贵妃一向是早起的,天不过稍亮,锦德宫一干宫人便忙碌起来。
水袖执梳轻轻理着容贵妃顺滑的长发,低声道,“娘娘,昨儿个皇上翻了淑嫔的牌子。”
容贵妃懒懒的捏起一支步摇把玩,闻言重重将步摇敲在案上,人也有些心烦气燥,挥开水袖的手,冷哼道,“这个狐媚子,难怪皇后要巴巴的送进宫来,果然有几分手段。”
水袖垂着头,态度越发恭谨,“就是可怜了柳贵人,得宠不过数日,就要在冷宫了却半生了。”
容贵妃眼皮一挑,神色里竟是鄙夷,“原先提拔她,不过是看她尚有几分姿色,又是听话的,哪想得会这般没用,罢了,总算是对本宫忠心一场,也不能显得本宫太过凉薄,你去挑两个懂事的宫人送去,再耳提命面一番,冷宫日子太过寂寥,总要说些宫里的趣事儿才好打发日子。”
容贵妃意有所指,水袖自然听了个明白,轻声应下,重又为容贵妃梳起头来。
看着镜中盛装华服的女子,容贵妃忍不住轻轻摸摸小腹,神色里满是期盼,“只要能生下个皇子,沈云来又算个什么,便是皇后那个老妖妇也要为我让了路,看她那个破败的身子,也该到去的时候了。”
一连三日,皇上皆宿在云来处,容华宫又恢复昔日荣光,便是皇后对着云来脸色都好看了许多,甚至让乳娘抱了三皇子出来,指着云来笑言,“这是你淑娘娘,快喊了人。”
三皇子盯着云来良久,方怯怯的喊了声淑娘娘,复又扭过身子,在皇后怀里撒起娇来。
皇后面上尽是温和的笑意,搂着三皇子,暖声道,“他自出生便身子骨弱,胆子也是小的很,每晚都要我哄了才肯睡,如今我身子越发不济,连抱都抱不起来了,你若是有空,不妨过来陪他玩耍,宫里孩子少,我又舍不得他外出,每日的拘在这宫里头,也对他没有丝毫好处。”
云来向来喜爱孩子,看着三皇子娇软的身子,话都放轻了几分,“男孩子,是要跑跑跳跳才好,更何况他是要当储君的,哪里能这般胆小。”
皇上虽没有立储,但宫中如今只有三皇子一个男童,又是皇后嫡出,自然是早晚的事,皇后没有斥责,看着云来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