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倚兰这样一说,云来不禁也想起初入宫那日宋云溪对着自己的跋扈样子,脸色一变,话里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你总算跟她也是同一个位分的常在,怎生能这样躲着?也罢,今日也是有空,我便陪你走一遭,她病了这许多日子,就是记着同住一殿的情分,我也该前去探望。”
蔡倚兰原本只是当玩笑抱怨两句,谁知云来竟当了真,忙扯了一把云来的袖子,急道,“姐姐可莫要这般替我出头,姐姐心意妹妹领了,只是那宋常在粗俗跋扈,姐姐又何必降了自个儿的身份?”
蔡倚兰的担忧云来心里清明,无非是新晋得宠就这样去招惹是非,难免有娇矜之嫌,只是蔡倚兰是云来幼时闺友,两人又一同入宫曾同居一殿,这样大的情分云来都明哲保身不愿为之出头,只怕日后也难有人敢依附于己,论情论理,云来这一行,也非去不可。
打定了主意,云来便笑着捏捏蔡倚兰的手心,看着慧贵人道,“姐姐可要同去?”
慧贵人早知云来会有这一问,便笑道,“日日闷在宫里总是无趣,倒不如陪妹妹走走,我听说怡安殿有处桃花林甚是美妙,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也算借妹妹的光,去瞧上一瞧。”
云来眼底一亮,笑容里更加了几分真心,“既然姐姐有如此雅兴,倒不如一会儿在桃花林摆上一局,姐姐可不知,蔡妹妹那里有位手艺甚好的糕点师傅,我三番四次的去讨,偏她舍不得。”
蔡倚兰脸上一羞,急道,“好端端的姐姐又为何说这个,既然姐姐喜欢,回头就送你宫里去。”
云来一脸促狭的捏了捏蔡倚兰微红的双颊,打趣道,“我可不敢,谁知我收下了,是不是多了一个日日来打秋风的人?”
蔡倚兰更是羞的两颊灿若红霞,扯着云来的袖子扬起小脸直嚷不依,云来一脸无奈,看着慧贵人道,“慧姐姐瞧瞧,都这般大的人了还这幅小孩子脾性,真是让人好生担忧。”
慧贵人柔和的看了看蔡倚兰,恍了一下神,才笑道,“那也是妹妹的福气。”
云来心知慧贵人话里有话,但也只淡笑不语。
三人一路结伴着进到怡安殿,尚未行到蔡倚兰住的西偏殿,就听见袅袅女音浅浅升起,细听之下,倒有几分悦耳,云来不禁诧异,“几日没见,宋小主倒是唱功渐涨。”
蔡倚兰嗤笑一声,道,“我倒宁愿她有这么副好嗓子,也好过日日那般折磨我,不过是她唱累了,换了身边的宫女唱罢了。”
慧贵人笑起来,夹了几分不着痕迹的轻视,“她倒挺会享乐子。”
云来扯了慧贵人的手,笑道,“这样也好,有曲子听,再让怡安殿的厨子做几个糕点,我们便摆了棋盘,好生下一番,可好?”
慧贵人拍掌笑道,“这主意好。”
蔡倚兰机灵,忙潜人去厨房吩咐,又着人拿了棋子团扇等物出来,三人就在桃花林中,支了一应物什,品茶听曲下棋,倒也好生自在。
云来落了一子,眼角扫见一抹嫩绿宫裙一闪而过,不禁唇角一扬,捏了块枣泥糕来吃,“姐姐可要再吃些?这有了力气,才好与人说话。”
慧贵人眼尖,一早就看见了,闻言笑道,“真羡慕妹妹有这般好的胃口,这两日不知为何,一见了吃食就觉得甚是不舒服,倒像是吃的太多了一般。”
云来眉梢一跳,忍不住道,“可有请太医瞧瞧?”
慧贵人伸手落下一子,道,“昨儿个就看了的,太医说是我春困秋乏,平日歇息的太多,这才不思饮食,只让我多走动走动,也就是了。”
云来想起慧贵人最近两日是有些嗜睡,有两次日暮时分去探望,也都歇下了,又想起在现代也有这样的说法,便稍稍放了心。
两人闲说了几句,一盘棋尚没有结尾,就听一阵衣料磨娑声,随后响起一抹清雅却带了几分娇矜的女声,“三位姐姐真是好雅兴,为何来我门前下棋,却不肯进寒舍一聚?”
云来转过脸去,就见宋小主一身海棠红折枝花卉的宫装,头发梳的繁杂的流仙髻,又堆了好些珠钗步摇,贵气是有了,却多了一丝刻意模仿的稚嫩,云来瞧着眼熟,细细想了一想才失笑,难怪觉得如此熟悉,一向喜盛装的容贵妃可不是常做此打扮?
云来将宋小主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站起身道,“原害怕打扰妹妹静养,这才刻意隐瞒,只是如今一瞧,妹妹脸色红润,倒是姐姐多心了,既然妹妹盛情难却,那姐姐也只好却之不恭了。”说着执了慧贵人的手,笑着为宋小主引荐,“这是宋妹妹,只因初一进宫就身子不适,一直幽居静养,姐姐这才没有得见。”
“宋妹妹?”慧贵人故作讶异,“不知妹妹是哪个宋家?”
宋小主脸一扬,正要说话,云来却已然道,“姐姐有所不知,宋妹妹与容贵妃同出一脉,还是一胞姐妹呢!”
慧贵人一脸恍然,温温笑道,“难怪妹妹如此貌美,即是容贵妃的妹妹,容貌想来定是不差的。”
宋小主倨傲的微抬下巴,慧贵人不以为杵,温声道,“不知妹妹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