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秦顺儿这问话的语气舒缓而平淡,丝毫没有咄咄逼人之感,可实际上却是厉害非常。
要知道这年头儿虽然眼瞅着没什么大事,大清入关五十多年也日渐承平,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可那是明面儿上,不说暗流终日未息的朝堂,就说民间的江湖、武林,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却清楚的知道,波澜,始终未息。
江湖、武林,这两个词语从来都是相系相关的。
元灭宋时,习武之人傲骨难驯,不愿为蒙古鞑子出力,大多隐入山林之中,近百年收徒、拾孤默默传承,元末那风起云涌的征战之中又有多少武林宗师的身影活跃其中?
明太祖朱元璋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他深深的知道‘侠,以武犯禁’到底有多厉害,所以当他上台之后,就开始了对江湖血腥而又暴力的镇压。
两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让江湖与武林中人伤心了,谨慎了,不愿意再沾染朝廷了,那积攒的怨气却壮大了白莲教,萌生了天地会,明朝气数已尽,多少人推波助澜?
到了顺治与康熙之时,他们汲取了明太祖的教训,血淋淋的硬刀子化作了绕指柔的软刀子,江湖松散、武林分化,两百多年的隐忍,也几乎抽掉了习武之人的骨头,可却让武林的规矩愈发大的吓人、严的可怕。
这贸然动问他人功法之秘,自古以来,无论武林是盛是衰,可都是武林大忌!
即便秦顺儿自幼长于宫中,但学武之人的根本忌讳他不可能不知道,而这明知故问么……
陈玄红可没想到秦顺儿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询问自家功法,一时间有些愣怔在了当场。但这事儿却又由不得她不解释清楚,不然别说皇帝、太后等人放不放的过她,就是她陈家都别想再在宫中立足了。
宫廷,是她陈家的安身立命之所,更是她陈家的依凭,凭着她陈家隔代两辈人数十年的诚心护卫,无论如何,她陈家都可保一个延绵不绝,保一个无谓盛衰的希望。
可宫廷,无论前朝还是后院儿。那可从来都是无风三尺浪的地方啊~
想到这里,陈玄红的心中渭然长叹一声,隐隐有些埋怨那已然故去数年的老姑奶奶。面露苦笑的说:“秦总管~,这事儿说起来既简单又复杂。说它简单,是因着这事儿只用四个字就能说明白——‘机缘巧合’。
说它复杂,那就得从我陈家的老姑奶奶那时候说起了。”
“呵呵,你慢慢说。反正主子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事,这里又就你我二人,就当闲唠嗑打发时间好了。”秦顺儿笑眯眯的给陈玄红倒了一盏茶,调整了一下坐姿,完全像是打算听故事的模样的说。
闲唠嗑?
好么,您这闲唠嗑可真是会挑话题!
陈嬷嬷的嘴角向下弯了弯。却也无奈的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将语气放的轻松了些的说:“对于我陈家的来历,想必秦总管早已知晓。可我老姑奶奶真正厉害的功夫,却并非我陈家嫡传的武学,这么说吧,我陈家家传之学仅仅是给老姑奶奶打个底子都稍嫌不够扎实。
传我老姑奶奶功夫的人呢,您也听说过。就是那位阿拉(藏语‘a-lags’,无意语气词,或为上海话‘我’。自称)*呼必勒罕(蒙语,转世者)……”
透明无形的法师之眼忠实的记录着这小隔间中两人的对话,京城秋日的微风穿过绷薄纱的波纹荷花窗吹了进来,轻抚着幔帐旁那隐不可见的法师之眼,也推动着小浴池中化作胖金鱼的泡泡,泡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甩甩美丽的大尾巴,继续游荡在这热腾腾的池水中。
此时的魔法塔大浴室中,同样在吹拂着渺渺微风,却并非充斥整个浴室,而是集中在了浴池中端然稳坐的苏白羽身周,只是那素日柔弱的水,此刻却波澜不兴。
不,不能说是波澜不兴,而应该说是诡异!
对,没错,就是诡异!
以苏白羽的鼻中线为中轴,一边的水热气腾腾,咕嘟咕嘟的翻滚着鱼眼大小的水泡,若是用来泡茶,那可正是好时候,而另一边则跟往日没有丝毫不同,在席清鼓起的徐徐清风下,水波微澜。
倒就是因这没有不同,才更显诡异莫名!
这一动一静、一热一凉的两边……之间没有缝隙!没有隔阂!
冷热相遇、相连,本应该有的一切异常都没有!
“这才是问题所在!动起来,要动起来才对啊~这状态时间久了可是……唉~”之之急的在一旁直抓自己的耳朵,可就是帮不上忙,该它能做的它都做了,此时能帮助自己女主人的只有男主人,它只能在那儿干瞪眼,不由得嘟囔出了声。
也许是听到了戒灵之之这难能可贵的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声音,盘坐在它不远处的席清加大了风元素的活动速度,而这由丝丝微风变为股股轻风的帮助,倒是的确有效!
之之那双幽紫色的眸子只见自己女主人身侧平静的水波渐大,鱼眼泡逐一破裂,聚合成桂圆大小翻滚了起来,而两边相交汇之处也腾起了淡淡的雾气,这让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边摇着尾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