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团长。”
“进来。”
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莱恩维特正坐在床边,低头用鹿皮擦拭涂抹过拭剑油的长剑。对方深蓝色的额发垂下,微微遮住了眼帘,不过也只有这一处显得温柔生动一些。沿海地区的空气相当潮湿,这容易对那块锋利的金属产生不小的伤害。莱恩维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非常专注,因为即使是自己的佩剑,也极有可能刺伤自己的手。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半个小时以上,我想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知道了。”我停下正待回转的脚步,然后背靠着门静静地等着。
莱恩维特有很严重的洁癖,其具体症状已经到了除战斗状态之外,每时每刻都要戴白手套的地步。在确认了这个发现之后,我都有注意离莱恩维特的东西远一些,生怕激起对方的反感。比如说现在,当你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边都要将床单掀开一个角的时候,又怎么忍心走进属于对方的清洁领域……
莱恩维特绝对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毕竟对方平时没有麻烦别人等待自己的习惯。我自筹做不到像对方一样稳健的生活,所以才对自家团长格外敬重。这也算是人追求进步的一种方式吧,通过否认与自己性格相似的人,和推崇拥有自己难以企及优点的人。这也许能够解释我为什么比较亲近眼前的这个人。
我走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莱恩维特抬头的动作将我惊醒。深蓝色眼眸的青年人皱了皱眉,他沉声说:“站那么远做什么?”
……为了不冒犯到您敏感的神经。
本着上了战场就只有队友和敌人的区别意识,骑士团内众人之间的关系都很融洽,即使是在莱恩维特面前也不会太过顾及上下级关系。毕竟如果一定要追究地位问题的话,反而是团长的爵位比较低。如果此刻坐在这里保养佩剑的是团内任何一个人,我应该就已经毫不介意地靠着对方坐下了,但是如果是莱恩维特的话……我是真不敢。
我有些为难地环顾房间四周,一边慢腾腾地朝对方移动。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不过这是暗示我坐在对面洛旭的床上的意思?
“……你过来。”莱恩维特示意了我应该待的位置。我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横在床上的剑鞘。稍微犹豫了片刻之后,我顺从地拿起剑鞘和一旁多出来的棉布,并顺势坐在自家团长身边。既然对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我也当做不知道好了。
棉布渗入黑色金属上的浮雕花纹,这柄剑自我见到莱恩维特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对方手边,看样子至少也用了七八年以上的时间了,也许更久。我曾经用羡慕和惊艳的目光注视过他,因为这个人注定是这个世界上的传奇;而当我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我的名字也已经能够被记载如传奇的一部分。
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
“这次任务可能会很危险,暂时的同伴并不能够完全信任,明天别离我太远。”莱恩维特从我手中接过原本就看不出要擦拭的剑鞘,然后将寒光闪亮的剑身插入其中。
“团长想到什么了吗?”
“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
我点了点头,夜晚出航这种事情本身就不那么稳妥,就算不考虑深海中潜藏的危机,单论四个完全不谙水性的人一旦遇上沉船,后果便不可想象。“可是如果能够分别跟着洛公子他们,或许会更有把握一些。”北境时候的教训,与其将危险丢到看不清的黑暗中,不如摆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你和洛旭……”莱恩维特先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他有些踌躇地停顿了一会儿。我被自家团长的态度吓得手一抖,猛然想起来那个早被我丢到脑后的误会,我觉得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我持续掉血,于是趁早移开了视线规避伤害。
“我们完成这件事之后,就要尽早赶去兰蒂斯。最后要不要跟我走,你还是出发之前就做好决定。”
“为什么要去兰蒂斯?”我猛地抬起头来,心跳速度比之前还要加快了一倍。我本来想着,狄瑟这边的支线剧情完成之后,大概就能够顺利地扑向游戏结局前的最后一战了。我以为最近莱恩维特看起来比较焦躁,完全是因为凯普林那边的战况愈加严峻,可是兰蒂斯又怎么了?难道系统还在最后关头为我预备了另一个支线任务?!
“兰蒂斯女王最近向骑士团求援,消息称那里的神殿系统已经完全脱离掌控,内战已然爆发。”莱恩维特在解释起目前的局势时,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稳定。他确实具备身为团长的一系列特质,比如能够安抚人心和赢得信赖的力量。“狄瑟对凯普林用兵一事已经没有商榷的余地了,如此长的战线,必须要有稳定的后勤作为保障。北境或是兰蒂斯,其中至少会有一方为其提供输出路线。”
凯普林现在的局势一触即发,不过真正的大战至少能够拖延到明年夏季。夏季是北境冰雪融化、魔兽返巢的重要时期,再加上刚刚在大陆站下一席之地的殖民地与西方宗主国之间的仇怨,一旦与狄瑟达成协议,这条由北方绕过梦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