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蒂尔!”
“来了!”
我用左手撩开马车厚厚的窗帘,北境的风雪扑面打来,此刻已是五月上旬,若是在凯普林也该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了吧。然而在真正的大陆北端,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广袤的雪原上如棉絮般铺盖着的银白仿佛可以延伸至永恒,直射下来的阳光在视野的某处绽放出七彩的光辉,偶尔路过的行人将足迹、马蹄印和车辙被晶莹的飞雪覆盖……
“画面一黑,便是十年”这等喜闻乐见的跳跃也终于降临到我自己身上。当我清醒过来,已经是重伤后的一个多月了。彼时,我正处于一辆静止的马车中,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似乎是一个美妙的清晨。在相对狭小的空间内,我所不熟悉的东西,除了自己身上盖着的细绒毛毯,还有倚靠在车厢一角浅眠的某个白衣男人。确认过拉克西斯之剑和其他随身物品都和自己破损的制服放在一旁,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的样子。
男人身上白色宽松的衣服,无疑是只有兰蒂斯王国的神官才会穿着的。没错,是王国正规编制的神官而不是民间普通的术士。纯白的宽袖长摆衣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穿着在年轻男人的身上,无疑显得格外风骚。男人身后披散着金色直发,一张略显稚气的面庞,很难让人联想到对方是如何对我见死不救的……
好吧,我就是在记仇。
“你总算是醒了啊。”那货睁开眼睛,像是为了恢复清醒般刻意眨了眨眼,碧色的眼眸,倒是很漂亮。“明明说好要给我做饭的,居然一来就旷工这么久。”
“……你要是肯早一点来救我,说不定我就能够四肢完备地给你做饭了。”
“啊,那你也不早说!你早点说自己会做饭,不就不用伤得那么重了嘛!”
“……”所以说为什么围绕的重点永远是做饭啦!你个吃货!“先不说那个,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马车里啊……”
“说人话!”
“……去北境的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你要是反悔了,我就把你踢下车哦。”
我方才焦急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再迟钝,都足够把我的衣冠冢建起来了吧。我沉默地摸出怀里准备提交给团长的书信,又沉默地将它撕碎了扔出车外。自己的处境,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能够就这样去往北境才是最优选择。若是折返回到团里,说不定会给莱恩维特他们添麻烦。
“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反悔。不就是做饭吗,正好我也要去北境。”身上的伤口都有好好处理包扎的痕迹,如果是他一个人行走,估计也不会特意雇一辆马车。欠人恩情,总归是要还的,在这一路上。
“今后一段时间都要同行了,我叫艾斯蒂尔·布莱恩特,是一名骑……剑士。”
“……哦。”
“……你·呢?”
“啊,我……我叫大卫·杰克逊,从兰蒂斯来的神官。”
“……假名吧,这是。”
角色名这种东西十分奇妙,虽然对于一个虚拟人物来说,名字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然而一个不符合人物性格的代名词,却会令旁人觉得莫名的倒胃口。就比如说眼前这位,分明是一副天使的样貌外加天然黑抖s的内心,但是却有一个无比憨厚的名字这一点绝对不可能!这就像是你们能想象一个邪魅狷狂的男人叫李二狗子吗?即使他有名有姓,但是这妥妥的得是化名好吗!
“诶?你怎么知道……那,杰克·罗斯?”
“我能建议你叫蓝伯特·渥兹华斯吗,这个风骚的名字比较适合你。”
“真的啊,谢谢!”
车内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单凭以上对话,我实在没有办法弄清楚这货的脑回路,因为也找不到合适的沟通方法。我将视线落在放在我枕边的拉克西斯之剑上,记忆中的片段自眼前闪过,在那最后的时刻,果然还是想要带着它。
我有些不忍心再握住这柄剑,毕竟右侧那个空空的袖管和有些失衡的身体重心一直在提醒我,我的右臂丢失了。听起来还蛮有些黑色幽默的感觉不是么?你说,一个失去了右臂的剑士,还能够握紧自己的武器战斗下去吗?
“……你看着我干什么?”也许是因为肢体的残缺,我对同行者是不是扫过我身上的视线感到格外不适。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饭?现在已经天亮了有一会儿了,吃完早饭我们还有继续赶路呐。”
我想自己真是多心了,这家伙完全没有把我当伤者看待,那种垂涎又克制的视线,不过是把我当做了轮廓不怎么优美的饭锅……
“食材呢?”
“……啊,啊?”
“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先把食材给我,然后再生个火什么的。”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比较好吃啊……前两天本来还想给你做个汤补一补来着,可是谁知道你吃了之后就开始发烧长疹子,到最后还用了我不少配好的魔药。”
“我能敢问您老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