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战结束之后,我又接连三次去了东门外的墓地。
虽然第一次和第二次我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墓碑前,但是等到了第三次,我便一边把刚刚亲自堆在洛特墓碑前的零食拆包,一边念叨着:“阿尔文副团长今早把魔兽的尸体拆了拆都卖出去了,据说挣了不少钱呢,也不知道下个月涨不涨薪水……”
剑士的墓碑后大都插有各自的佩剑,如同一种象征或是记忆的具现。洛特的剑鞘在家人手中,剑刃有三分之一插入泥土,锋利却不冷厉,偶尔割裂路过的风却同时折射出温暖的阳光。
我把平时根本不会想到要和洛特念叨的话,啰嗦了一通。等我最后离开那个埋葬了太多年轻的故事的地方,我想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话想对死去的人讲,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个骤然空出来的位置而已。
然而没有人有权利在墓前呆坐太久,因为我们不能总是让活着的人在前进的路上等待。
骑士团的众人重又回归了以往规律的生活,早餐、晨练、午餐、巡逻、晚餐、睡觉……咦?这样的生活总觉得有些不对啊……是不是,太悠闲了一点?
猛然间从团战时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累积的**疲劳中脱离出来,除却这几天为了善后和赚钱几乎快要忙疯了的,副团长兼人事部及财政部部长阿尔文阁下之外,绝大部分团员仍旧沉浸在“骑士团的生活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心理落差中难以自拔。
说到团战,罗伊德据说是为了避免遇见自家兄长,而在战后维持了整整三天闭门不出的鸵鸟作息。可事实这个薄情的小妖精却一脸高贵冷艳地告诉他,显然对方也丝毫没有前来刷新兄弟情义的兴趣。于是绿眸青年又迅速恢复到平常“闲来无事捉猫逗狗”的二少爷状态。
兽潮过后,罗伊德家族那边就再无声息。为了不打破双方和平共治的和谐局面,团里自然无意调查对方的踪迹。自恃身份的贵族与战功卓著的骑士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剩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听闻团中骑士私下里谈论最多的一句话:“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招惹副团长大人!”
的确,阿尔文在兽潮中剽悍的表现,已然不是那层“温和的文职人员”外皮所能遮盖的了。但比起这一点,对方近来因为接连多日熬夜撰写工作报告与处理各项财政事物,整个人正处于“身周冒黑气,镜片闪着光”的可怖状态。以致于平日里胆子再大的团员们,路遇阿尔文那也得嘤嘤哭泣着四散奔逃。
这个“团员们”也包括与阿尔文相爱相杀了不少年的罗伊德同学。
话说三年前骑士团刚被发配到格里姆海默的时候,据说是“布尔韦尔家族的小儿子,罗伊德·布尔韦尔二少爷”慕名前来投奔。“布尔韦尔”是世袭公爵,长子劳埃德又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早已获得“伯爵”的爵位。罗伊德在自家的生活,据他本人描绘,那也是令听者落泪、闻者悲伤的惨。
按照普遍规律,我几乎可以想象二货青年早餐时和兄长抢鸡腿被父亲斥责、午餐时和兄长抢鸡腿被兄长暴打、晚餐时和兄长抢鸡腿被仆人飞冷眼的苦逼生活……在世家残酷的磨练,罗伊德终于蜕变成为一个不把我碗里的鸡腿抢走决不罢休的大变态!
回到孽缘诞生伊始,当年强忍着不变态的罗伊德还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好少年,在确定了自身志向之后,这就果断抓了两把零钱又带上自己的佩剑,一路跑来了格里姆海默。最终凭借自己出色并膈应人的剑技,顺利的进入了骑士团的第一分队。
好个励志又热血的传奇故事!按照一般剧情的发展,此时的罗伊德就差情窦初开,找个拥有蔚蓝色头发和清澈眼眸的妙龄少女谈恋爱了。
于是,顺应“一般剧情”的号召,绿眸青年在屯所散步的时候,遇到了符合上述描绘的,一路从帝都追随莱恩维特来到边境的,鬼畜中的好眼镜、眼镜中的好人/妻——副团长阿尔文阁下。
那一日,阳光明媚;那一日,春/色正好;那一日,微风拂过柳梢头;那一日……总之,罗伊德少年爽快地顺着剧情的方向,对阿尔文产生了别样的兴趣。绿眸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怀抱半人高文件的眼镜系男子,勾唇笑道:“你好像很厉害,我们来打一场吧!”
……
然后,阿尔文同志果断把文件往地上一摔,把眼镜往怀里一塞,把收在剑鞘里的佩剑往别处一放,在罗伊德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挥舞着战斧就上来了……
据说,如果不是正打酱油路过的拜伦察觉到不对,立刻找来了莱恩维特救场,世上就在没有罗伊德那俊逸潇洒的身影了。当然,“俊逸潇洒”这四个字是心碎了无痕的罗伊德同学强调给在下的。
至此之后,罗伊德果断地在变态的道路上迈开了自信的步伐,并且在勾搭“温和系男子”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更可怕的是,当自以为只是在听故事的我,将经过个人脑内加工的上述内容完整地复述给阿尔文时,对方也只是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状垂首扶额。
现实真是一把击碎玻璃心的利器啊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