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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洛可以在生意场的谈判桌上巧舌如簧,捋清每一分利害,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他也可以在结交朋友、人脉交际之事上体察入微,为自己争取到对方的每一分好感……
但这些交际手段,准确直白地说来,其实就是一种生存手段。并且,因为这种本事往往需要将自己的思维内里恒定在一个极为理性的位置,心性长此锻炼下去,便会容易生疏了某些真实情感地宣泄。
阮洛在四岁那年失去父亲的保护后,就一直不停地学习着这些谋生与生存并用的本领,并且他比任何人都学得早,也学得泛。他甚至在七岁那年就做到了学习旅程逾越国界,只用了短暂不满三年的时间,就将小梁国最高商学府的那一套学到了手。
他能自十三岁起就在南昭萌芽遍地的商界混得如鱼得水,除了因为有天赋才干支撑、以及一定的极佳时机在帮忙,他从商业第一学府学得的那些堪称商界最成熟的经验知识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极大作用。
但一直以来,他其实都严重的漏学了一项本领。
那就是正视自己内心的情感,并去追逐他,正确而热忱地表达他。
所以在此刻,他的心神虽然被温暖环绕,嗓子里却如堵上了什么东西,令他言谈不得。他想说些什么,但今天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神经被绞索得厉害。
却又并不觉得有什么真正的难受之处。
他其实还不知道,他会有如此古怪的感受,是因为一种久违了的情感,从王炽那里投来,让自己的心潜意识里产生某种抗拒,一时间不想用自己平时用得最熟络趁手的表达方式。
他忽然很想用“慢”于自己心意的速度来说话,而他以前说话的速度其实“快”了些。往昔游走追逐在商界利益场。长期过于理性的分析言说,让他脑子里可以储蓄很多交谈模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近乎可以不用考虑自己的心情喜恶。
——不得不说,常常有言不由衷的交际需要。真会让人在某些方面变得麻木。
如果阮洛不是从小就将这种言谈方式纯粹当成一种生存手段来学习,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掌握得纯熟,不但如此,他甚至有时会烦恼于这样的自己——例如,在现在这个时候。
怎么了……怎么就说不出了?
感谢……不,此时言谢太不合意了,我是应该感谢。但怎么谢?此时我心中充盈而温热的感激之意,是一个“谢”字能包含得了的么?
不行……是哪里不行呢?是了……这个字我每天都会面对不同的人用到,不知用过了千万次,今天眼前站着的人换作成王炽。我才忽然发现,这个礼貌的词汇已经被用得这么薄了,承载不起什么了。
其实阮洛或许应该恍然领悟,自己此时没有将王炽的话理解出歧义,并对此心盈满了温暖的情绪。就算是对王炽最好的回报了。
文得贤武得将,却又常是一忠难求,对于一个满怀诚意的国之君主而言,这恐怕是最令人伤心的事情了。
阮洛没有理解偏了王炽的意思,实际上王炽也真是没有揣着两重意思说刚才的话。关于阮洛的身体状况。他是真有些担心。一想到西部那片山川虽然壮阔却绝难兼备秀美二字,对于阮洛此行,他心里就总有些放心不下。
故人之子就这么一个,微微垂眸,他仿佛又看见了阮承纲临走前没有明言说些什么却满是不放心的病得枯槁的脸庞。
所以他在话语微顿过后,就又补充说了句:“最近身体如何?我最担心你的就是这个。青川、西岭,其实不是个多好的地方,湿气重,林深蔽日,习惯了南方天气的人恐怕很难适应。”
听王炽说到了具体的事情,阮洛终于收了心绪,不再多想其它,一心仔细琢磨着王炽话里提到的问题。
思酌片刻后,阮洛问道:“与北地比起来如何?”
阮洛只问了一句话,王炽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在小梁国待了几年,那里也不是个风谐地美的地方,但青川地势的恶劣与北疆的苦寒是不同的。”
被人这么快直接猜中心思带来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后阮洛的眼中就渐渐现出新奇神色。
“这是一个不小的话题。”王炽捕捉到了阮洛眼里的求知之意,他心里由之又起了个念头,微微一笑,“不如找个轻松的去处,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
王炽虽为一国君主,但他整日忙碌于国事,又深居宫中极少外出行走,所以他虽然熟悉知道京都每天都有那些建设,但若要他具体寻找起来,或许熟练程度还不如躺在墙角晒着太阳憧憬奢侈生活的奇怪。
即便阮洛也不是个爱享受的性子,但说到在宫外吃喝玩乐的事项,他至少还是比王炽要熟络些。
不过,这亲近无间就如父子的二人,出了书店后七怪八撞地最后会步入玲珑街头的一家小馄饨馆,实是得了阮洛那两名保镖的推荐。
阮洛体质较弱,一直都不怎么能饮酒。王炽待会儿回宫后还有堆叠了一桌子的奏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