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叶说的这番话,实际上并不能解答许二所问的疑点关键处,但这又不算是她说了假话。。并且这话还有一妙处,想必以后许二不会再考虑借莫叶的方便来打探阮洛的经商经验了。
果不其然,在莫叶的这番话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时,她就见许二不自禁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莫叶思酌片刻后又道:“或许你可以直接向你家大老板讨教。家兄虽然从商多年,但手下事务颇杂,没有专项。比起一心一意经营茶馆几十年的余老板,也许家兄的那套经验在你这儿并不适用。”
她是设身处地为许二着想,才会补充说了这句话,然而话才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在说废话。
许二既然是余用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么他在正式上任茶馆主事掌柜之前,肯定是已经接受余用教导过了。自己现在还说这些,跟说些不着痛痒的敷衍话语又有何异?
莫叶这后知后觉的忧虑在敏感狭隘的人那里的确行得通,但显然许二并非是这样的人,否则此时很可能不会是他亲自来招待莫叶了。
许二只是一个有些憨厚、知恩图报的人,通俗点说,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如果不是遇上余用,又幸运的跟着余用的发迹宏途而人生路向上走,他或许此生都只是做一个店堂跑腿伙计。
所以他没有感觉出莫叶的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品出了她的诚意,但这却使他心里的那丝自卑和不自信又涨高了些。
莫叶能观察到沉默着的许二情绪渐渐有些低落下去,正犹豫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就见许二先她一步,忽然开口道:“在下很认同莫小姐的话。经商真的是一项需要考验天赋的事业。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这话也是阮公子说过的。这个观点,很是警醒人啊。”
略为顿声后,他接着又道:“大老板早年虽然生意做得薄弱,但怎么说也是祖祖辈辈往上延了几代都做的茶馆生意,其他书友正在看:。有传承所指引。阮公子就更别说了,他是宋老爷的外甥,而早些年时宋老爷就是京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诸位京商在朝廷更替的动荡中都多有损陨,唯有宋老爷的家业纹丝不动,并依然能保持盈利状态。在这样的商家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物,岂是像我这样贫农出身的泥娃子可比的。”
听了许二说的那番话的后半段,莫叶微微一怔。。她正想开口说阮洛并非是在宋家长大,而是少年游学至小梁国最高商学院学得经商本事,然而这番话才移至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吞回肚去。
这些是阮洛极少口头提及的往事。她也是伴在他身边多年。才有了些片段了解。此时她虽然很想给眼前这位憨正的新任掌柜鼓劲,但阮洛的往事就这么被她拿出来说道,恐有不妥。
斟酌之后,莫叶开口缓言道:“拥有某项天赋不代表就能信手得来成绩,学问都是从无到有的。余家茶馆是京都历史最久远的老字号,但余家茶馆的创始之祖实际也是从一无所有为起始,逐年不断积累。经历了数十载风雨挫折,才有了今天的茶馆根基。余家祖上是从无到有,宋老爷亦是。”
“也许是我一下子心飞得太高了。像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经验学识基础、本是跑堂出身的人,什么东西都还没学得周全熟练,也少经考验,现在却能做到主店掌柜的位置,这已是人生大幸运,实不该这么快就想向阮公子靠齐。”对于莫叶的话,许二认同地点了点头,并有了一些自己的感悟,“我应该知足了。”
莫叶想了想后微笑着道:“我听义兄说,当今皇帝很重视京都商业建设,有朝廷站得这么近地支持,这项行业以后一定还有很大发展。余家茶馆在这样的环境里崛起,八成会引起陛下重视,以后余家茶馆持续做大,可有你好忙的。许掌柜可不要这么快就满足了,以后余老板很可能要再提拔你呢。”
许二眼中一亮,同时又有些心生忐忑,慢慢说道:“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消息。我朝建基还只是将满十四年,实际上不少京商已经能感受到陛下的深谋大计,但却又一直拿捏不住准信,现在有了阮公子带出来的这句话,大家都可以安心地捋起袖子好好奋力一把了。”
“定心丸要放在自己心里搁好了,才好定心。”许二的话在激动之余,也让莫叶意识到一个自己刚才差点忽略了的问题,她淡淡笑了笑,又补充说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至于具体是谁把这话带出来的,就无必要追究了。”
许二明白过来,知道莫叶是在提醒他,不要声张此事。毕竟皇帝的旨意是需要代表国策权威的,在没有正式公布之前,这种话并不适合当作街坊闲话般传来递去,如果被歪曲理解可就不好了,或许会影响某些当权者实施计划。
许二认真说道:“莫小姐放心,在下明白你的意思。”
说罢,他拎起桌旁小手炉上的陶壶,将煮好的奶茶倾入搁在莫叶面前的搪瓷杯中,杯中热气蒸腾,雅舍里顿时也是奶香四溢,又浅浅携了些许茶的清气。
时下正处盛春季节,白昼气温适宜,窗外草木生发,透着盎然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