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她不但没有认真思过,还将父亲的所有书册用来堵自己的耳朵,并且还在这弄乱得一塌糊涂的书册里酣然入睡,被父亲发现后,少不了又要吃一顿臭骂。
可没想到父亲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反话来着,还是真地在询问自己睡得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因为父亲的事在京都传开,她感觉自己在女学的每一刻,浑身上下都要被分坐于前后左右的同学传来的的目光刺穿一遍。父亲为她选择了住学的章程,这几天她却总也休息不好,回到女学的居所后,居所里同室的其他三位同学冲她而来的注目让她愈发避无可避,睡不安生。
所以她终于选择翻墙逃走。反正翻墙这事儿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女学的院墙对她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无法翻越的难度。
而自从昨日凌晨翻墙出去后,因为这一次是没有与什么伙伴约好的行为,所以孤独的她游走在街上无所事事,却要异常提高精神去警惕街上行过的人和巡城军士,如此折腾得够久,她也着实累了。
于是,叶诺诺虽然心存忐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当然不如躺在床上睡得舒服,但是第一次睡在书堆里,还是挺解乏的。”
其实她还想对书香催眠的作用惊叹一声,但当她偷瞄了一眼叶正名的脸色后,她便有些心虚地果断将这念头摁熄在自己心底。
对于女儿这个老实诚然、同时又小心翼翼地端着地回复,叶正名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仍未发火,只很快又道:“睡好了就随为父来,帮我做一件事。”
这话说完,他即背负着双手转身朝书房外行去,不留时间让女儿多话多问。
……
溪心的禅房里,岑迟与溪心分别安坐在一个发硬的蒲团上,两人面对着面,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自盏茶功夫前,两人从那间出自林杉手法建设、隔音效果极佳的经卷收藏室离开,重回这间午前讲经时待过的禅房开始,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坐姿,一人扶珠垂目沉默,一人屈肘撑颚不语。
两人如此相对沉默了良久,禅房里安静的氛围才被岑迟的一声轻叹打破。
溪心垂得极低,几乎快要闭上的双眼也在这声叹息之后慢慢睁开,与此同时他还缓缓地道:“你可是考虑好了?”
岑迟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之前在佛堂里。我还以为大师兄要给我卜算天命,其实不然,是你心里早就有了计划,现在看来。是师弟心急目浅了,。”
溪心一直处于平静之中的脸庞上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温和说道:“之前有外人在场,所以我只得走了点弯道,只是这弯道考虑得仓促,不算上乘,如果是相府那位在场,一定会看出异样。”他话里所说的外人,自然是指岑迟从相府带来得丫鬟小蔷了。
岑迟的目色凝聚了一瞬,随后语态轻松地道:“这事简单,等会儿由我与她解释。便不会从她那里游走出去多少对相府里那位来说。存在价值的信息。”
溪心闻言忍不住随意调侃了一句:“你倒是把那丫头哄得对你一丝不疑。不过你别小看了感情这东西,最能牵制人,你与别人交谈一句。心里便也会存下一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你得小心自己别陷进去。”
岑迟抬手在身前一摊,神情十分淡然地接口道:“所以啊,我每隔一段日子,就会离开相府远游一段时间,名为游览山川陶冶心境,其实就是想清清心洗涤一下我的脑子,不想存积太多与相府有关的牵挂。”
“人与人之间因相处而留在心中的东西,可不是点滴溅在衣服表面的泥泞。可以那么容易洗去。”对于岑迟刚才说的话,溪心敛容品评了一句,他的话虽然只是从表面出发,但话里的意思依旧不乏谨慎提醒的味道,让岑迟一时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溪心这一次没有再陪着他沉默,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他只是略微一顿,就从衣袖里取出那支刚才在佛堂里,他运气于掌,自落满灰尘的竹筒里震飞得那枚竹简,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竹签另一端,将其一掰为二,然后将半截竹签递给了坐在对面的岑迟。
岑迟接过那截竹签,垂目扫了两眼,就将其放入怀中。前几天他突然生病,养了几天虽然康复,但今天在出门时,还是被近身服侍的丫鬟服侍着加穿了件有些厚的衣袍。他虽实际上觉得穿这身会有点热,但为了将那一叠的手稿藏在怀里带到小庙来,倒也没有拒绝,这会儿又怀藏溪心赠予的事物回府,正好也无碍。
只是看了一眼,岑迟就看清了那支半截竹签的中间是提前就留有断痕的,这种制作方法与寻常求运签不太一样,所以溪心掰断这根竹签并未用多少力气,竹签折断后也没发出多大声响,断口处十分光滑,却并非是平直的切口,而像是按照某种规则,留出的是锯形的断口。
没错,实际上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几乎与前朝国运同寿,却没有在世间积存太大名望的隐藏门派北篱,所出门人皆有代表自己语言的事物。同代弟子看见这样意义的事物,即等于获知此物所代表的同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