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数年来说过的谎言,已经累积了不知有多少。如果一条一条将它们书写在纸上,会不会能堆出数尺高度?
该怎么解释群蛇之事?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武功?这是自己必须向外人解释的两个问题。除此之外,莫叶觉得有个问题还必须自己向自己解释……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惧蛇毒的体质?
自己没有死,这或许能解释为是叶正名医术高超,但那天在山腰上,自己虽然毒发倒地。肢体麻痹,可神智却非常清醒。而身后两人似乎没有与那种青色虫蛇接触。中毒症状便那般迅速,自己是直面群蛇,却能撑那么久!甚至是在未接触那黄斑喷出的毒液之前,身体尚未受到一丝蛇毒侵扰。
这一切已经很显然说明了一个问题,证实了那虫蛇女说过的一句话,并非全是她的恶趣味,而是事实。
这种体质是生来就有的么?如果是这样,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的原因。可与此同时,莫叶又非常疑惑一个问题。她的确几乎没生过病。体质异常的强韧,但在她五岁那年,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症,即让她在后来的五年时间里,每天都必须饮下一碗苦得断肠的汤药。
起初师父告诉她,必须喝药,风寒症才能痊愈。但这个谎言不到半个月就明显不顶用了。只是因为当时家里其余两人也都是持这个观点,当时还在懵懂年纪的她就也觉得,是自己的想法有错误,依然每天照例服药。
但这种自认为自己错了的错误想法也只撑了三年。八岁那年,她悄然独自进入师父的书房,试图偷那本药册,却不慎烧了师父的一样重要事物。那一次,师父的震怒让她将心中疑惑继续封藏起来,但这不表示她就再也不会怀疑。
而在此时,几近从鬼门关口路过后归来的莫叶再次质疑起此事,脑中思绪洪水般泛滥起来。
她忽然想起,廖世手书的那本药册,她虽然遵照伍书的叮嘱,为了保密而在两年前就烧毁,但她又重抄了一本,扯了个谎话送给叶正名了。
现在那册子应该还在叶府。
京都的医馆可比数年前她居住的那处小县城多得多,名医也有不少,如果再把那本药册拿出来,找京都的医者看看,也许能弄明白,为何自己要服用那种药汁长达五年之久。
不过,这个想法虽然还只是在她心里凝了个形,未得真正验证,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念头,如果自己的这种特别体质不是生来就有,那便很可能与那种连续服用了五年的苦药有关。
思及此事,莫叶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师父,你为什么要我服用那种汤药?
自己服药结束的时间,与他逝去的时间极为接近……
师父,莫非你在来京之前,已早就料定这一切了么?
你到底是生是死?
……
自京都北大门起始,笔直向北方延伸的宽敞平坦官道上,一队三辆马车在疾驰一个时辰后,这种良好的路况结束了。自宏都修出来的官道,质量上远不如京都官道精良,坑坑洼洼如癞蛤蟆的皮一样粗糙,马车行于其上,亦不得不将已经很慢了的行速再减缓了些。
饶是如此,在这样的路上还没走出多远,最后那辆车上的中年郎中已经忍不住下车扶着树一通狂吐,几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首车上驾车的高潜见状,心下有些担忧,转身伸手挑开了车帷,往里看了一眼。见岑迟的状态还好,仍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妥?”
岑迟摇了摇头,目光自高潜挑起布帘的车门投出去,他看清了地面的坑洼,本来没什么精神说话的他忽然吐了口气猎艳无双最新章节,。缓慢开口问道:“宏都的官道,怎么破落成这样了?这儿离京都并不远,若官道老旧,修整之事不该会受怠慢。”
如果早知道宏都的官道变成这个模样,估计高潜会选择绕道,但现在看来,这些坑洼应该是不久前路面上遭遇了什么才造成的,事故的时间至少不会晚过相府计划发车的日期。
眼前的情况实是预料以外的事情。高潜别过头朝地面仔细看了几眼。因为路面坑洼不平,后头车上那郎中晕车的状况又有些严重起来,车行速度不得不又放慢了一些,以至于车虽然在行走,但坐在车上的人仍能轻易看清路面的一些细节。
高潜的眼中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旁观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岑迟没有再在车内静坐,慢慢挪动身形到了车门口。朝地上看了几眼,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下意识朝高潜看去。正好见高潜也看了过来。
目光笔直与岑迟对上,高潜微怔,旋即明白过来,说道:“这路的破败,竟也是由车轮碾压造成的。”
“但地上都是小坑,并不见车辙印。”岑迟眼中也现出一丝讶异,“即便如此,宏都修出的官道虽然不如帝京官道扎实,但也不是区区马车轮可以毁败得了的。要怎样重的马车才能将这条路碾成这个样子?”
“实不相瞒,在下曾侍卫于相爷身边,有幸随他去过京都守备军的营训地,见过军需马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