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说话,由叶姨带他玩一些奇怪但有趣的游戏,吃叶姨做的点心……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获得很多前所未有的快乐。
时至如今,他才深切体会到和明白,那种快乐情绪是由母爱所至而引起的,然而他从叶姨那儿获得的母爱,也仅仅只是维系了半年时间而已。但这种变化不是因为叶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疼爱他,而是失去所致。
那位不似大人那般表情刻板,又对他十分爱护的女子,在一夜产子后,很快在宫闱间消失了踪迹。如果不是别院还在,院墙一角那株自己和叶姨一同浇过很多次水的杏花小树还在,这短暂的记忆怕是真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甜美的梦。
叶姨不见了,王泓又回到原来那种天天呆在室内,要么看书要么发呆的枯燥生活氛围里。但是他已经尝过母爱呵护的那种温馨美好感觉,所以他快要有些没法像从前那样再将这种枯燥生活忍耐着继续下去。
可是每每当他问及叶姨的去向,宫里负责照顾他的老嬷嬷不但不回答,反而总是委婉地规劝于他,暗叫他不要问这方面的事。
终有一天,他得知了叶姨的死亡结果。
一个非常爱护自己,并也让自己心生依赖之情的人,突然死了,这消息让他的精神大受刺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再需要老嬷嬷的提醒,在自然而然之中不愿去触碰那个话题。
但这不表示他会真的这样忘记所有关于那名女子对他好的记忆。
在亲族都表示出回避淡漠态度,而自己又放不下这份对叶姨死亡原因的困惑与质疑的时候,王泓决定自己动手。缓慢而隐秘的构筑了一股自己的力量。
他这么做,原本只是想查清楚叶姨的死亡原因和弟妹的去向。他没料到这事儿越查到后头,扒开的豁口就越大,甚至让他察觉到,自己生母的精神失常,似乎也不是自发引起,而像是有人暗害所致。
而这个暗施黑手的人,所有线索都将她引向那位一直以来待自己非常好、如今又十分受父皇宠爱,宽忍仁厚的德行广播于宫闱间的德妃娘娘,。
德妃集父皇的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尚未为父皇产下子嗣,其它方面几乎能算完美。王泓当然也知道身处这样地位的人容易遭人妒羡,被泼污水引人误会的可能也是非常大的。所以在刚有那种不好设想时,他选择了忽略回避。
但是,近期发生的一些事,却让叶姨的事也与她存在恶劣连系,这让王泓隐隐之间总觉得心焦如灼。
王泓想到这些事儿。心头又一阵的气闷。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思绪收回,却停在了德妃身上,心中所想依旧明媚不到哪儿去。
屈起手指轻轻扣击了一下桌面,王泓的双眉凝了一下,目色渐渐变得愈发冰冷。他在静坐片刻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在心中暗道:“萧婉婷,你莫非真是一个蛇蝎女子?”
“你难道不知道。廖世的绝佳医术不仅仅只是为叶姨孩子的病服务,也不止是可以治疗林杉的伤势的?你多年未孕的身体原因,已经召太医局里的诸个名医看过许多次,连严广都束手无策,难道你没想过也许在廖世那里可以找到办法?”
“难道说,你早就考虑过这些,但你为了让别人不好活。所以可以对自己也这么绝?”
……
在与叶诺诺同乘去往“一叶居”的路上,阮洛靠坐在车内,只眯眼休息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而当他睁开眼时,就坐在他对面的叶诺诺分明感觉到,阮洛的精神忽然好了许多。
只与叶诺诺对视了一眼,阮洛一个字也未多说,把捂在上腹处的那个临时缝制的热沙袋丢到一旁,然后取出了放于怀间的一只硬纸壳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薄纸。仔细扫视起来。
叶诺诺捡起那被阮洛丢在一旁的沙袋,摸了摸,感觉还很热乎,她捧着小沙袋下意识凑近了阮洛,疑惑道:“还很暖,怎么不要了?”
“嗯……”阮洛敷衍了一声。看起来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手里的那张纸引走了。
“你在看什么那么着迷?”叶诺诺轻轻推了一下阮洛,恰在这时,不知是不是车轮子撞到了街面上某处凹突点,车身颠簸了一下,阮洛忽然惊讶了一声,高高举起拿着那张薄纸的手,仿佛是怕极了那张纸在颠簸中撕毁。
但也正是在这一扬手的过程里,让他发现这张纸上一点奇怪的地方。
如果是燕钰发现这点异常,一定不会觉得有多奇怪,因为这样的票页他已经累计用过好几本。但由于这种票据是专属于燕家流通使用,并且只会在大额款项偶有不足时,才用到这种票据暂顶空缺,即便是燕家行走在账房的雇员也未必能常常看见,所以对于阮洛来说,这种代银凭据是既陌生,又奇特的。
奇特的地方在于,印制这种票据的纸材,似乎夹印了重影,只有在光线穿透这纸材时,人凭肉眼才能看到。
重影印痕是有着燕家明显特征的几排燕子,图形线条细腻到了燕子展翅时的每根羽毛,这种精巧印刷极难模仿造假。在南昭,也只有实力最强大的“贯中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