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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本来很自信自己的怒目之功,就连小乙都不敢直视太久,然而她现在连续两次逼视楼厅里的那个蓝衫男人,却见他投过来的目光仍丝毫没有偏移。
她再次被人无视。
他的眼中,只有她背后那个人。
真是中了魔症啊!三娘暗暗感慨,忽然嘴角一挑,说道:“如果我的目光能打孔,在那姓易的身上钻几个洞,那他可就真跟常人不同了。”
她这么说,自然是在开玩笑,想开的是躲在身后的五娘的心。但不知为何,平时玩得十分娴熟的扯闲话技巧,在此时竟有些滞涩于开口。
意识到五娘是动了真情,楼下那男人亦是,若两情相悦,即便他此番败绩,应该也阻碍不了两人在一起。只要情真意切,楼里不是办不起嫁妆。
最初买下这栋楼的那个女主人,在改规矩的同时给十一钗中的每一个人都留了一个选择权,那个行事风格和性格都不同寻常的女子,虽然也言明了不建议楼中女子给夫家倒贴嫁妆,但也没有说绝对阻绝。
那位最初掌管楼中所有事务的女主人,给十一钗每人留下的嫁妆,都是以一个固定量为基础,然后按时间逐年递增。积累了十多年,现在所有姐妹的嫁妆都堆积到一个比较丰厚的量,让一个贫农立即变成小富之家,并不是没有可能。
钱不是问题,刚才她在屋中跟五娘一番长谈,也已经确定了情也真切,此事看起来已经不存在什么变数了。然而一想到楼中姐妹里又要少一人,十一钗得变成八钗,三娘还是忍不住有些焦躁。
五娘可是跟她关系最铁的姐妹。
一念至此,三娘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你怎么会看上他呢?”
五娘谢涟漪仍低着头,听到三娘似是抱怨的话语,她心里不禁想起易文种种的好,脸上悄然浮现一丝红晕,牵动脸上每一寸肌肤变得生动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脸又在微微发热,她忍不住握拳往前头轻轻砸出,想小小惩戒一下总是故意挑动她心思的三娘,没想到却一拳砸空了。
意外之际,她蓦然抬头,微握的拳头还悬在半空。目光已经与楼下的易文呈一个斜直角度对上。她再也无法躲避,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便如焊在了一起。
谢涟漪使小性子的一拳砸空,。眼中浮过的那一缕慌乱被易文完全捕捉入眼,不知为何,他的心弦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谢涟漪眼中的神采是灵动的,正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令他炫目而陶醉其中。而她偶尔绽露的小性子。羞、嗔,甚至是抿紧嘴唇地那一丝恼,在他看来,都如倒影在清澈湖面上的萤火,点滴细腻,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去珍藏、去保护。
看到一旁站得一高一低、一远一近的一对男女神情对望。良久不愿错开目光,三娘忽然有些后悔,觉得刚才她不该悄然让到一旁。就应该让五妹继续躲在自己身后,哪怕楼下那男人的目光忽然能钻洞,在她身上钻出一身伤。
除了出于她的主观想法,必须暂时先将这眼对眼的两人拉开,也因为场间真的还有事没做完。这俩人要卿卿我我。再没眼力劲儿也不该挑在这个时间啊!
于是三娘默默一咬牙,第一次主动的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化身一块长了腿的屏风,突然堵在了谢涟漪的身前。
眼前光线一暗,投远的视线已经如被剪刀裁了一般断开,谢涟漪终于回过神来,也是到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之举,不禁再次垂下了头。
三娘此时不好观察到谢涟漪的眼神,只好注视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接着轻声说道:“看来今天小乙无论胜败,你都得跟着那姓易的走了。看你这样子,楼里怎敢不放手,你的魂都要飞了,强留下躯壳还不得……”
忍下最后一个不太吉利的字没说,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姐……”谢涟漪终于肯主动抬起头,一伸手轻轻握在了三娘垂在身两侧的手腕,只唤出两个字,便再说不出别的话了。
三娘不舍得她走,她就算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才离开东风楼,又岂会没有一丝留恋?
谢涟漪无言欲凝噎,三娘的双眸也隐含湿意,但她终是要比谢涟漪精神大条些,眯了眯含泪的眼,她强笑道:“我忽然明白了,你的那个他是挺特别的。”
谢涟漪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但她很快只当这是三姐终于认同了她的选择,没有开口问什么,脸上浮现喜悦笑意。
其实她心里也是隐约有些迟疑的,怀疑自己是否选错了良人。
易文的身世很简单,老家几乎没什么人了,所以她嫁给他,应该不存在婆家那方面的偏见和挤兑。但也是因为他的家世太过单薄,婚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没有家族亲系广博的人脉关系作荫庇,似乎隐约存在着一种不稳定因素。
更别提家底儿了,易文几乎没有这东西,年纪上的差距,也是一大难……
此时的她,不但需要财物上的支援,还需要最信任的姐妹们在精神上给她打气。
可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