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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溪心解释了很多,他说得理由充分且条理分明,然而岑迟脸上忧心的神情也只是淡去了一部分。
溪心启动他的人脉网,会不会使他牵涉到北边那位师叔的追捕困境里,对此岑迟仍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岑迟的这种情绪表现,溪心自然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犹豫了稍许后,他终于决定向岑迟袒露一件事情,慢慢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年林师弟救我离开北国,他的帮手是谁,应该就能完全斩断你的担心了。”
岑迟心里疑惑了一下,听溪心提到林杉的帮手,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对于那个人来说,林杉是他的得力帮手;而对于林杉来说,那个人亦是他的重要助力。
很快,溪心接下来说得话也印证了他心里将要成型的那个设想。
“是王炽,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
溪心在说出这句话后,顿声了很久。然而在他沉默的这个空档里,岑迟并没有插话进来,他亦在沉默。
良久无话的溪心终再开口,温和而缓慢的又说道:“我脱离北国裕王府的控制时,王炽尚还是周朝驻北边防军中的北卫将军。那时候的他虽然在北边军营中威望不俗,但不论如何他只是领了一路军团,周朝还有两支军团不在他的权属范畴,所拥能力会有许多受限的地方。”
“然而在当时,他陪林师弟一同去北国抢人,骑兵的铁蹄直接踏穿王府大门,虽为军人,诸人地行动却如抢匪一般粗暴无章。面对这种情境。宏道师叔都没有动作,裕王府也只是派军追到了两国边界线上,就再未进一步。”说到这儿,他忽然无声的笑了笑:“当时他们的反应便显软弱,更裎论现在,王炽已为国君,手掌百万军团。北国不会傻到错过了周覆昭初立,制度微乱国力稍弱之时来抢人,反而在这个昭国百事复苏的时段里动手吧!”
“那倒是不会……”岑迟脸上的担忧神情终于散尽。只是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笑出声来。
溪心看着突然发笑的岑迟,不解说道:“我说的这些事情很滑稽么?”
岑迟干咳一下,敛去了笑声,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地说道:“没什么、不滑稽。只是…听你说到‘抢人’二字,总觉得有些奇怪。”
话虽如此,然而他刚说完。差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溪心眼中窘迫之意一闪而过,随后他忽然微微仰头叹息了一声,说道:“连北国国主都知道我乃庸才,是宏道师叔看走眼了,如果当年他掳走的是林师弟或是你,没准北国那位国主真的会不惜冒险也要派军队来抢人。”
岑迟听溪心第三次说到这个令自己忍不住发笑的词儿,可这一次他却无心再笑,只是不认同地认真说道:“宏道师叔去了北国多年,受北朝重用也已有多年。他要见北朝国君不难。既然以前他看中了你,肯定少不了在国主面前荐言于你。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国君似乎并不如宏道师叔那般重视你,想想这样也好,你也可免去不少麻烦。”
话至末了,他的嘴角渐渐浮上一缕凉薄:“北国历时两百多年,现在似乎也要不行了。一国决策之主。胆气与心智都有缩减,似乎是某种意兆。”
溪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续他的这句话。只是在沉默了一下后,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于此时气氛而言,显得很是突兀的话:“师弟,若有闲时,你回一趟师门吧!”
他的话语最后一个字刚落下音节,岑迟双眉那天生温和的弧度忽然起了锐锋。
然而,岑迟虽然内心情绪剧变。嘴面上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溪心看见了这一幕,但他如没有任何感知一样,自顾自又补充说了一句:“略算一算,你差不多有十三年没回师门了。”
岑迟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未再言其它。然后他就慢步朝禅房外走去。只是他前脚才刚迈出门槛,背后就又传来溪心的声音。
“十三年的变化……或许就算你现在回去,师父他也已经认不出你来了。”
岑迟迈出去的前脚还没落实于地,滞了一瞬后,忽又收回了门内。
他慢慢转过身来,注视着溪心,开口说道:“他最好能认不出我来,否则我仍会有些害怕,而他可能也会有些难堪。”
一反平时的形象,岑迟在同门大师兄面前,对他那位隔着千万里之外的师父说了一句很没有敬意的话。这句话里留存着些许赌气的味道,偏偏他还说得十分认真,让听者轻易不能将其与赌气这种孩子气的情绪钩挂在一起。
追溯起源,这种情绪是在岑迟十二岁那年萌生的。
他在那个无月漆夜离开大荒山草庐,胆战心惊的狂奔下山,此后就一直没有摆脱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岑迟在年纪上处于一个人一生中鼎盛的时期,然而他对于他有再造之恩的师父,心中存着的那种凉了心的惧怕和敏感,一直还保持在十三年前那一刻。
“过了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连说句软话、哪怕是骗我一次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