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缺银子,不然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帮不上你什么忙。”
年轻人忽然换转主题的一句话,让小蔷一时忽略了这块作为装饰而存在的玉石所包含的另外一种意义。而因为几番交谈,反使得她重视了另外一个问题。她对这个面孔陌生的年轻人的印象大为转变,不但不认为他非轻浮之人,还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
但是,作为一名在相府有过数年服侍经验的丫鬟,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这个对下人一点也不摆身位架子的年轻公子无论身份为何,应该都算自己的半个主子,自己对他而言,终究是服侍的下人,是做不得朋友的。反观自己,弄洒了宴会上要用到的果品,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补救,或许自己这个月的例银就没有了,到时候没准还真应了这年轻公子刚刚所说的缺银子的话。
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小蔷有些不安的看了一下四处,发现似乎还没有什么府里的人发现这边的异变,她连忙提着裙摆跑下亭台,准备去收拾那碎洒了一地的果品盘碟。
这一幕落入那年轻人眼里,他又开口了,话语中的语调十分轻松:“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准备把它们捡回来做什么?让它们变成今日宴会主事责罚你的理由?”
年轻人的话提示了小蔷一件重要的事,然而他话语中隐隐又透露出了他的身份。两人没来由的几番交谈过后,他初次说出了一句令小蔷心底一阵忌惮的话,她原本要弯下身去捡那地上碎片的手一滞。
不过,在这一句话说完后,那年轻人就再未言其它,他只是很快也走下了亭台。
他在那一地的碎渣面前站住脚,也是先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他就蹲下身快速将地上大一些的碎瓷碟片捡到了托盘上,然后端着托盘跑进一片树林里。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小蔷来不及反应,只眼看着这相府花园偏角的一处树林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很快那年轻人就回来了,托盘已经不见踪影,倒是他手里又多了一簇樟树的枝桠。
不等小蔷开口,年轻人已经将那一簇树枝合紧到一处握于手中,就用这样的一把临时制地扫帚前后左右呼啸数下,将地上残留的碎渣全扫进四周的草丛里。
扫完地下,他又提着扫帚走上亭台,又将刚才那冠玉摔碎后留下的渣滓搅没影儿。
他最后走下了亭台,信手将手中枝桠扔进一处矮灌木丛里,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笑道:“这便完事了。”
小蔷目瞪口呆,只怔怔然有些傻气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便……完事了?”
“这跟小孩子犯错怕大人责备,于是就耍点小把戏避祸差不多。”年轻人摊了摊手,“不过,你今天要面对的境况不同,虽然只是摔碎一个盘子,却也可能因此被驱出相府吧!在我看来你大可不必为这点小事承担那样的惩罚。”
年轻人的话字字都说到了小蔷正担心着的地方,此刻她全然明白过来他得好意,心中虽然还有一丝因罪责心虚而生地担心,但更多的都是感激。只是她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何要帮自己,而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示感谢,所以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言语。
年轻人见她忽然不说话,算是头一回猜漏了她心里的想法,以为她还在担心什么,于是他又说道:“原本这些残碎扔到池中是最妥当的,但考虑到年底兴许有家丁要下池采藕,所以作罢。扔到树林深处去,可能还是会被发现,不过估算一下这处园子近段时间的修整进度,到那时应该是隔了好几个月。若府里主事真还要因为几个月前丢失的一个盘子找到了半截碎片,而要查问所有仆人,你只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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