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盖摇头说道:“你现在说的这个问题,在夜骑的建立之初,皇帝就深思熟虑过。详细来讲,夜骑的侧重点在执行上,并没有独立裁定权,所以就不存在职权上的逾越和重复。”
“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林杉忽然插言道。
厉盖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刀锋……不是藏不住,是他不想藏,最终还是被摆到了台面上。”林杉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对厉盖又问道:“皇家大院里也不能完全安静么?”
“一簇泉水匀速的连续数百年向一块岩板滴刺,即使无锋力弱,也能将其击穿。可想而知,一个拥有三百多年活力的政权体,即便已经垮散,它所遗留下来的余力依旧是不容小觑。”厉盖感慨了一句,然后笑着对林杉说道:“别的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他那快刀斩乱麻的决心是很坚定的。”
“好一把快刀!”林杉笑着拍了一下厉盖的肩膀,沉默了一下后才说道:“京都不平的地方差不多都被这把刀削平了,那么这把刀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青川那处地儿呢?”
厉盖闻言愣了一下神,看见他这神情的林杉已经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虽然厉盖还没有告诉他,不久后西征军团的主帅是谁,但仔细琢磨一下如今当朝武将格局,合适的人似乎也就那么几个了,不过对此结果,林杉还是微微感到惊奇。
不过他脸上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接着就化为恍然一笑,缓缓说道:“陛下此举在第一眼看去时,不禁让我觉得不妥,可再花点时间琢磨一下,忽然就明白过来。”
厉盖笑道:“这事我还没告诉你,你就能猜到。还有什么不妥的事能让你看不出实质呢?”
“被你捧这么高,我可担不起。”林杉笑了笑,随即又敛容说道:“青川那块祸地上虽然驻的是个傀儡王,自身没有实力,但若能将那个傀儡、那份名义上的东西清剿干净,也不是全无意义。”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对方掌握军队实权的头领,据说武功修为不浅,虽然说军事作战讲究策略,不过那厮着实太厉害,已经折了我朝戍边军中几位将军的性命。这个刺头儿必须除掉。不然我军中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才被当成砧板上的肉送给他砍。”
“我明白你的意思。”厉盖想了想后又说道:“其实这正是皇帝派我去青川的真正目的。”
“我相信你的实力,可军中斩将要冒的风险依旧不小。”林杉话语一顿,看了厉盖一眼后问道:“陛下确定了没有?此次同行的还有谁?”
“具体还在待定之中。但皇帝他有过暗示,似乎是要用新人。”厉盖说到这里,目光环顾了一下街道四周,然后压低了些嗓音的接着说道:“很可能是山水书院首批弟子中的一位。”
林杉闻言目色微变,他在沉吟了一下后问道:“不是严陆?那么陛下把他召回来是为了什么?”
厉盖回答道:“严陆将恢复禁军统领之职。不但如此,还会从原来副统领的位置直接晋升为正统领。”
他话至此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说起这事,就不得不提到薛忠。原本皇帝是要让薛忠回京任禁军统领,严陆与我们一同西征,你也知道带兵打仗要讲策略。而我精通的只是个人武道修为,严陆不同,他曾与皇帝一起在北边打过仗。战术经验丰富,几年前皇帝在名义上把他贬到临海的城郡,其实也是为了磨练他的水上作战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薛忠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找了一堆的理由。就是不肯回京述职。”
“他还没老,怎么就糊涂了?”林杉心中纳闷。又问道:“陛下对此岂不是生气得很?”
厉盖点了点头,接着叹了口气,忽然问道:“其实数月前我还见过薛忠一面,假借密旨之词去南峡边上的郡城查一件事,顺道约了他吃了顿酒,不料薛忠酒后居然反复跟我说,叫我们近几年不要去征青川,我一直很纳闷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杉随口说道:“他既然反复劝阻你不要征西,就没有解释原因么?”
“他只是在醉酒后重复了几遍如‘别去’‘慎重’之类的词汇,一字未提原因。”厉盖皱眉回想了一下当时两人喝酒聊天的场景,又是语气迟疑的补充说道:“或许是他说了,但因为那会儿我也醉得厉害,所以没记住,后来也忘了问,然后回京了也没机会再找他详说。”
林杉沉吟着说道:“这事你有没有告诉陛下?”
厉盖摇头说道:“在我看来,那只是醉酒之言而已,虽然有不少事都是皇帝授意我去做的,但不准确的言论是容易误导为君者的判断力的,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去烦他了。”
他说罢忽然笑了笑,神色轻松如调侃般又道:“他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不回京接任原来的统领之职,皇帝已经气得不行,倘若他那醉话不是对我说的,让一谗臣听去,再加点佐料一搅后的告诉皇帝,让皇帝以为他是反对征西之举,因此才拒绝皇帝的好意,那他可就不是继续待在南峡吃一年素那么简单了。”
“你当然不会是那个谗臣。”林杉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