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冠密如盖的巨松下,一名衣着有些单薄的女子仰头望着正在坠落雨滴的阴沉天空,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戏谑笑意来。她一边吹着自己的额前刘海儿玩着,一边大呼道:“嘿,这雨下得,真大方啊!如果这雨能不这么冷该多好啊!再来点皂荚香膏,顺便就可以洗个澡了!”
随后,那名女子也发现了他。两人之间约莫相距三丈距离,而两人就这么隔着厚厚的雨帘,呆立对视着。
或许因为这场大雨阻碍削弱了视线和声音,他们本应该相互错过。然而,当这两段透着截然不同情绪的话语同时响起时,因为雨声的干扰变得不清晰,他们反倒因为这种模糊的声响而敏感的注意到了对方。因为雨帘的阻隔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所以他们才会在注意到对方后又想仔细的看清对方。
随后,试着走近了几步的林杉,通过这名女子浑身被雨水打湿所以服贴在身上的衣服来确定了,她不是女鬼。而这名女子也通过林杉是一步一步用双腿走过来,而不是一下子扑过来的动作,也确定了他并非山怪。接着,这相互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的二人,终于开口打了声招呼。幸好有大雨伴奏,才让两人话语中的尴尬气息淡去大半。
林杉不知道自己那骂人的话有没有被这名女子听去,所以他尴尬;而那名女子刚才的那番话里虽然没有脏字,然而与女子本该有的矜持一比,却是与脏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并且也有放浪之嫌,所以她也尴尬。
两个陌生人的尴尬凑到一块儿,若不是立马转身分开,那么反而容易生出一丝默契来。最难说出口的话都让对方听了去。其他斯文礼貌的话就变得更容易出口了,这跟‘不打不相识’其实是换形不换神的道理。
口头交流了几句后,林杉就将这名浑身被雨打得透湿,但是看来应该未带雨具的女子引到山上草庐里避雨。而这名女子居然未有怀疑他此行动机的言语,但看她身边的仆女,她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人。这样的对比之下,本就未曾怀有恶意的林杉对她的性情又有了一丝好感。
上了山入了草庐,林杉在房中找出几件自己许久未穿过的男子衣物,准备让这名女子暂且换上,以防风寒入身。只是林杉才从自己的卧房走出来。他便更加吃惊的发现,这名女子居然已经将他抱上山来的两坛竹叶青开启了一坛,自顾自的用茶杯斟了。饮了起来。
这样冒昧的行为让林杉心里微有恼意,但在得知了那名女子所持的喝酒理由后,他又逐渐消了这抹心头恼意。因为,她说喝酒只是为了祛寒。
不过接下来,不但她自己喝。她还让身旁的仆女也喝,最后又叫上林杉一起喝,宛如这酒是她请的一般。理性、大方、反客为主,跳脱常规的性格所做的一切又是那么浑然天成,毫无故意做作之嫌。
所以,林杉在陪她喝了几杯后。忍不住先自报了姓名,但却实是为了探问对方的名字。
而那名女子只是语气微有醉意的说了一句:“叶子青青缀满山。”
林杉一时没有理解过来,但他碍于对待女子的矜持之礼。也不好意思追问到底。直到最后,当那名仆女送她那喝得半醉的女主人进了林杉事先腾出来的空房歇好,待她出来时,林杉从她的口中才得知,这名女子的真实姓名。
傍晚时分。大雨停歇,这场突然而至的雨。因为房中那已经安睡的女子,到来的似乎也有了某种蕴意。
如果不是这场雨,或许自己会提前一些时辰打酒归来,也就不会遇到她了吧!站在草庐前,望着天边又露出半个头来的夕阳,林杉如是想着。
那名女子的仆女很快又从房中走到他身旁,却是为了向他打听浣洗的所在,然后就十分勤快的洗衣服去了。林杉见此又在心里琢磨着:有这么忠心侍主的仆从,主人家的人品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过,看这位女主人的简单行装,如果不是本性粗枝大叶,那就是走得着实急了点,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这时,天际忽然刮来一阵风,将他所站位置旁边的一株扭脖子松树稀拉的松枝上挂着的雨珠刮到他的脖颈间,冷得他打了一个机灵。由此脑中念头打了一个节,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初来的陌生女子,心持了太多的想法,这究竟是好是坏?
最后,他只得微仰起头,看着这片大雨过后变得疏朗起来,似乎也高了一些的天空,最后目光落在天下那片郁郁葱葱的林木上,心中笑道:“叶子青青缀满山,其实就是叶子青啊!”
但是,这七字一句中似乎藏了两个字,一个有关于他自己的名字,一个有关于那坛酒。可这位叶姑娘是抱着什么心思要藏这两个字的呢?还是,这只是她醉后随兴的一句,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只是,天意给了林杉与叶子青相遇的机会,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理清这份,在雨后天晴的傍晚,那时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的他,站在山坡上望着被大雨洗涤得一尘不染的天空时,心里冒出的某种疑惑,某种想法。
次日,叶子青即向他告别,临走时还硬是将昨天他借出的几件男子衣物强买了去,倒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