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甩着鞭子的马安说道:“没想到你这几年里变化不小啊,不仅嘴巴变严了,连耳朵也变尖了,不过最可怕的是,赶车越赶越慢了。”
马安一转腰身,朝林杉摆了摆空空如也的双手,笑着说道:“你这最后一句话可错了,我如今赶车的技术是熟练到不提缰不甩鞭的境界。而且我是为了你们好才故意放慢行程,你既然已经查到川州军在此地遗有旧部,还敢这么大肆讨论?在荒郊野外还好,如果回了邢家村,你们谈论的内容被有心人听去了,岂不是无意中惹下祸端。”
林杉又是一摇头,对马安说道:“那在下多谢马大才子的良苦用心了。”
马安已经转回身去。他背对着林杉,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后乐呵的说道:“‘才子’这俩字你先拿回去,因为这两个字明显是在挖苦我,不过‘多谢’这两个字我倒是十分乐于接受的。”
“痞。”林杉轻声说出一个字,然后放下车帘,接着他就看见一脸嬉笑难止的莫叶。他忍不住故意板出张冷脸说道:“以后离你马叔叔远一点,免得你将他这副德性也学了去。”
莫叶见状连忙乖乖正色坐好,但她安静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马叔叔说,我们刚才聊的事不能张扬,否则会惹祸呢?这些前朝旧事已成过往,聊一聊打发一下时间而已,我们又不是在策反。”
“周朝虽亡,树大根深。”林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这方面的事在现在就给莫叶讲得这么透彻。所以他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八个字,结束了这场关于旧国州军的讨论。
沉吟了一下,林杉又对莫叶说道:“之所以我查到邢风的父亲是川州军旧部,那是因为他虽然从过伍,但他也是地道的邢家村里人,族谱中有过一笔的记载。不过川州军兵将众逾十万,自行解散后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像邢老汉这样循着族谱回到家乡的人,恐怕只是川州军兵海中的一粟。”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林杉语气一变,对莫叶郑重的叮嘱道:“川州军的自行解散虽然是前朝的事,但如今新国才立,朝廷对于川州军是否在暗中还保持联络的可能,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川州军的兵卒解散后即混入普通百姓中,所以对于这件事的言辞讨论,普通百姓反而更需谨慎保守。”
莫叶微惊说道:“难道是怕因一句话误传而被牵连进事端?”
“差不多是这样。”林杉的目中浮起一丝忧虑,沉默了一下后又说道:“这件事虽然与刑风的父亲有关,但你不要漏嘴让刑风知道。我猜邢老汉可能连他的儿子也还瞒着,最奇怪的是,邢家村族谱中那简略的一笔记载,跟邢老汉的年龄似乎有些不搭配,所以你得留个心眼。刑风是个老实孩子,但他的父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哦。”莫叶似乎是因为林杉的这段话而想到了什么,她闷闷的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后忽然问道:“师父,你觉得,刑风的父亲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你这样把我们也查一查呢?”
“就在你刚刚认识刑风的时候,我也顾虑过这些。那个时候我对你发过火,就是因为如果你与他太过熟悉,我就得考虑替你查他,同时也要防备着站在他身后的邢老汉来查你。但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
林杉双肩放松的靠在马车车厢壁板上,将手缓缓抚在莫叶的头上,微微摩挲了一下,他才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你需要朋友,而邢家除了这点看不清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恶劣行迹,我只能改变主意随了你。”
莫叶心中一动,她想到刚刚才在饭馆楼上,师父说过的那两个字。
妥协。
刑老汉对刑风的妥协;师父对她的妥协;一个大人对一个孩子的服从。而这么做,都只因为一样东西。
莫叶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只是下意识的向林杉挪近一步身子。靠在师父身旁,她觉得心里产生了一种融化了的东西,让她久久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