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林杉说过的话一样,他拖着那条长蟒的尸身并没有走多远。在走出一里路左右时,跟在林杉身后的刑风就见眼前出现一处似乎是由山洪冲刷出来的土坑。
事实上,凭白龙峡左右两山那多沙石少树木的地质,只要天降大雨就免不了要发生一次小型山洪,这样的地表土坑在山体上十分常见。只不过这处地方离白龙峡的龙口开阔地最近,不用费多少时间和气力就步行到了,并且还是个转角处,来这里抛蛇尸,只要那些学子们不到处乱跑,应该是不会再因为血迹斑斑的蛇尸而受到二次惊吓。
林杉站在那深土坑的上峰,随手将长蟒尸身扔入坑中,然后才一边放下先前为方便行事而卷起的袖管,一边似自言自语的缓缓说道:“多好的一条蛇,若等十年后再让你父亲碰上,它这一副蛇皮说不定就成了你手上的一双护指皮套。”
林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不知是在惋惜这条蟒蛇的无害而亡,还是惋惜于它的皮没有为刑风保护双手而做出贡献。
而林杉在将话说完的时候,双眼便看向了刑风。不知为何,刑风感觉到林杉身上那种令他不自觉之中就感到害怕的气息又升了起来,他原本一直看向林杉的目光反而在此时林杉也看向他的时候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忽然,他就听林杉问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希望你从文,以后可以入仕?”
邢风面对林杉问他的这个问题先是沉默着一点头。
虽然林杉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语态很是平淡,没有明显的包含有其他的意思,但邢风还是下意识的心生一种冲动,在默然点头后没过一会儿就解释道:“先生,邢风知道自己的资质很差,比不上其他师兄……或许我不适合来这家书院,但我来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这里坚持的努力学习下去。”
“勇气可嘉。”林杉先是对邢风话语中的决心表示了赞许,然后又问道:“邢风,读书和入仕真的是你喜欢做的事和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面对这个问题,邢风没有立即回答。他陷入了沉默,而他的心则陷入了犹豫中。
在他心里,他用林杉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自己,却得不出答案。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那又何来抉择?在老爹告诉他“去读书”之前,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来也会做游猎的活计。
林杉耐心的陪着他沉默,直到沉默了许久,林杉才主动打破了这份两人之间的安静,再次开口说道:“其实,现在我想对你说的话,不是问你是不是喜欢念书,因为我看出你可能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现在若催你选择,是勉强你仓促作答,算不得数。”
他语气略微一顿才继续说道:“我让你跟过来,其实是想让你告诉我,刚才你救了宋德,当时的心情如何?”
刑风想了想后答道:“能帮宋师兄脱险,我心里很高兴。”
“哦?”林杉得到刑风的答复,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赞许之意,反而满目质疑,看着刑风缓缓说道:“恐怕你并非只觉得高兴这么简单吧!”
林杉的这一句话令刑风心里隐隐咯噔了一下。
这并不是因为林杉没有赞许他的助人为乐,而是林杉的这句话挑起了他心里的一丝疑虑。是的,刚才宋德返身向他道谢时,他的心里却是浮现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那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无法细细去揣摩。
面对林杉,刑风怀揣着心里的那抹本来压抑下去,现在又重新浮起的困惑,恭敬的说道:“学生心里的确有异,却不明所以,请先生指教。”
林杉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刑风,今后你若凭文入仕,你可知道一介书生,除了心中有墨,还有一项最不能缺少的东西是什么?”
刑风注目于林杉,安静的聆听着。
“是一个‘傲’字。”林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骤然间大了许多。声音略顿,他继续说道:“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全靠一张巧舌卖弄学问。若入官场,没有心中那种傲气,脊梁易折,小则成为地方蛀虫,大则成为朝廷腐儒,于国家只是一块刮之即离的腐肉,毫无用处。”
林杉说到这里,语气一缓,注视着刑风的双眼字字异常清晰的说道:“你的父亲宁愿劳苦一生都不愿意屈膝于人,却把你送到县城最大的书院,并明令你将来所奋而追求的目标,定然不想让你就这样入仕。”
“当然不会。”刑风只觉得一股热血开始在血管里躁动。虽然对于未来,他没有详细的计划过,但是有一个唯心的目标却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宁为匹夫,不为败朽。
只是在热血躁动之后,刑风的心里又是一片迷蒙,他看着林杉问道:“先生,学生想请教,你所说的‘傲’,究竟是什么?”
“它是一种一个人身上独有的气质,自己身上的‘傲’的特征,旁人无法言说明了。”林杉肃然说道:“但是傲的基础,就是要自尊。”
话说到这里,林杉稍稍停了停,但不等刑风开口就继续说道:“他人可以看轻你,若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