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依言倒了一杯热水端来,莫叶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握着杯盏,那模样不免有些怪异。在廖、林二人有些不解的目光中,莫叶先是浅浅喝了一口水,然后待清水将将咽下,就将药碗举至嘴边,咕咚咕咚三两口喝了下去,旋即又将杯盏中剩下的清水尽数饮下。
直到杯碗皆空,廖、林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莫叶才将一碗一杯在床边的小桌上放下,就皱着眉小声道:“师父......这药好难喝,我快要吐出来了......”
林杉见莫叶那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闻言连忙伸手在莫叶背上轻轻拂了数下,然后柔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杉的手上暗自加了一道劲气,莫叶经过他略作推拿,那股翻腾而泛着腥味的苦涩沉淀下去了一些,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声音有些泛虚的说道:“没那么恶心了,还好没吐出来,不然是不是又得喝一次?”
林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一旁的廖世。作为这副药的配制人,廖世居然沉默了,对此林杉心里暗自冒火,只是忍着不想在莫叶面前扫了这个老头的面子,再者他想找时间想办法尽量委婉的告诉莫叶吃药的事。眼前这个号称‘药鬼’的家伙,虽然在配药方面有点能耐,但实际上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从他这一路来的神情语气来看,林杉再次感觉,莫叶所服用的药剂绝对藏有其他的秘密。
“你先睡一觉吧。”林杉扶着莫叶的肩膀让她躺下,替她把被子盖好,又细心的摁紧了边沿,林杉又说道:“服了药,好好休息,病自然能好得快。”
莫叶望着林杉露出一个笑脸,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道:“师父,你以后别替我试药,有损身体的,我听别人说‘是药三分毒’。”
林杉本来将要起身,听到莫叶说的话,心中不禁又有些难受,但对莫叶他只能微笑。轻轻抚摸了一下莫叶额头的刘海儿,他温言说道:“没事,大夫就在旁边,我即便喝下毒药也会没事的。”
莫叶看了廖世一眼,目露疑惑的说道:“师父,他配的药怎么那么难喝,我觉得自己像生吞了一条鱼,该不会......”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撑着身子将头凑近林杉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这才继续说完下半句:“该不会是个冒牌郎中吧?把药配这么难喝,为的是故弄玄虚,抬高医资。”
林杉愣了愣神,然后展颜说道:“如果对你有好处,我们家也不缺那点钱,而在我们家,有师父在,没人敢这么做。”
看着莫叶再次笑着乖乖躺下,林杉这才带着廖世出了莫叶的卧房。两人来到书房,廖世才坐下,就见林杉忍笑说道:“你不是说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么?她刚才悄悄告诉我,觉得你像个庸医。”
廖世神情一怔,旋即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卖药的。”
林杉在书桌后坐下,微微一摇头说道:“你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这么耍无赖,能配药不可能不懂医理,医、药从来不分家的。”
“我见死不救,我高金售药,我用医害命,我连未出生的小孩都下毒手。”廖世一口气说出一堆指责自己的话,下口毫不留情,似乎那个被指责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然后他语气顿了顿,神情微黯才又缓缓开口道:“我不配做个医生。”
“良善广赠,立若青松,不畏强权,这样的人除了医者,其他位置的人亦难做到。”林杉笑容渐敛,安静的继续说道:“你与别人不同的是,你身拥精绝医术,只要你愿意,就有能得到你帮助的人。而天下间最易获得帮助和感觉幸福的人,其实是最普通的百姓。”
廖世安静的听完林杉说的话,末了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却是慢慢渗出一抹笑意。
林杉注意到廖世脸上那抹笑意,他却没有笑,而是随手在桌上搁着的一本书上拍下,用一种近乎摊牌的语气说道:“现在,我们来说一件你瞒着我的事——莫叶的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廖世闻言,脸上笑意顿收,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也准备告诉你的,前提是你听完再发火。”
林杉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直指廖世,似乎安于等待他接下来的叙说。但他无意识的敲着桌子的手指,又似乎在表达着他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催促之意。
廖世站起身才开口道:“简单的说,她这药一共得吃五年,五年间一天也不能断,否则前功尽弃。”
林杉闻言也站起身来,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廖世斟酌了片刻后才说道:“莫叶服药的原因是因为五年前,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因为怀育她的母体中毒,所以这毒素也残留在她的体内,要不是当时同样还没出生的她的同胞哥哥——也许是弟弟——将那毒素吸去了大半,她可能一样要胎死腹中。”
廖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面露难色的继续说道:“你得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莫叶中毒的事毕竟不能到处宣扬,所以这么些年我只能靠自己琢磨,最后得出的办法就是用药替她重塑体质。所以她体内带毒生活了五年,就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