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翻腾的浊意才将将平静了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喊声,令林杉侧目遥望。
“林安远!安远老弟......果然是你,且等等愚兄!”
约莫百丈外,一人一骑凌尘奔袭。林杉双眼微眯,旋即一睁,有些激动的喊道:“尚行兄!”
来人正是本来遵圣命,去往南峡吃斋半年的京都守备使,薛忠。
薛忠字尚行,林杉字安远,两人在破城日那天相遇,却是一见如故,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却一直以表字亲切互称。这次林杉携天家幼女悄然出城,薛忠不是不知内情的。而薛忠走至半道,突然取了部下的金玲马,说是要独游南峡名迹,实际上却是来找林杉的,好在他运气还不错。
薛忠骑马来到林杉近处就跳下了马,林杉见他走路姿势有些异样,不禁问道:“尚行兄这是怎么了?”
薛忠洒然一笑,说道:“没什么,给马尸压了一下,权当为苦肉计做出点代价,不如此难叫人信服啊。”他说罢又将京都那夜发生的事情经过大致提了一下,末了,还是忍不住佯怒道:“你也真是,就为一个马夫,折腾那么多功夫,京都才修成半年的新墙也被你掏出个大洞,为了你我把我的马都舍了。”
林杉双眉好看的轻轻一抖,微声问道:“没人知道吧?”
薛忠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没有,如果有,我现在就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着一群人来捉你了。”
林杉笑了笑,然后淡淡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就那么容易出京,别人私底下会怎么议论陛下?总得打点掩护,再说没有一个好马夫,我带着一个婴孩如何赶路?万一路上颠出什么乱子,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薛忠连忙摆手说道:“得了,比口才我还不够当你手下,不说这个了。”
林杉闻言只好笑了笑,两人说了一阵话,算是互相了解了一下京都那夜后,各自遇到的事。林杉这边很简单,除了赶路还是赶路,薛忠那边也还好,说是获罪实则享受,大家互告平安。
薛忠歇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然后说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带着个无根的孩子过一生?”
林杉束手而立,望着面前的一片随风摇摆的枯芦叶,慢慢说道:“有我在,她便能有根,能有家。”他说完顿了顿,未等薛忠开口,就先一步又说道:“说说你吧,怎么也不留在京都?陛下这么个玩法,身边可信可用的人只怕不多,你应该留下来帮他。”
“你都不准备回来了,我走个半年又算得了什么呢?”薛忠抱怨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这次离京是我请求的,但陛下答应得也很快,后来我仔细想想,估计是陛下心中计定,准备对朝廷中的一些人进行一次清剿吧。”
薛忠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一笑,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我能升任京都守备,是陛下的恩赏。事实上我的才能是有限甚至是贫乏的,脑子也没你转得快。陛下此时撇我离京,怕也是为我着想,这个时候我也确实不该不自量力的强留在京。”
林杉又是笑了笑,许久才点头说道:“你这么说也有理,想必陛下让你去南峡也绝非吃斋那么简单。南峡离京都不远,你随时可以返京。你在不远处看着,对京都的某些人也能造成一些心理压力,而对于你来说,京都不论如何也难以将你拖下水。”他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才道:“陛下依然还是那么顾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