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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一碗苦茶(2 / 2)

风范。这不禁让严陆想到了数年前站在那个人背后,睥睨崖下敌军的回忆。

中年人在走过小街转角的时候,身上披着的兽皮与精丝倾轧胶合制成的斗篷被一阵转溜子风荡起,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严陆脑中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荒谬。这天下,终究是王家的,站在他身前那个能令他马首是瞻的,也终究是王氏帝王,身为武将,此种信念更不能移。

严陆的目光迟迟未从街角收回,嘴中微有涩意。这个时候,茶馆的老板老于终于从后面炉房走了出来,对着严陆一揖,然后恭敬的说道:“客官,您还要点什么佐茶的点心么?”

严陆,老于认识,只不过这种认识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内城老于去过几回,有幸在城楼上看到轻甲在身的严陆,所以他知道严陆是京官,职权是镇守内城城楼,只是不知道详细的姓名。

想到京都的安防之责令在这个人身上,老于对严陆心存敬意,但想到那个中年人等一行人的排场,他也只能恭敬有余,对身份地位等实际的东西并不挑明,权当对方只是一名贵客。

不是所有的大人物,都可以攀亲近的,甚至有的时候,切忌让这类人物感觉到自己有故意亲近的成分。你若心怀不诚,莫怪他人把你当咸鱼,这点世故,老于自是清楚的。

严陆面对茶馆老板的恭敬并未立即表示什么,只是大大方方的在桌边坐下,端起那碗之前经由那中年人身边的青年斟的一碗茶,看了一眼后才轻描淡写的说道:“刚才那些茶客的茶资付清了吗?”

老于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垂眉敛目的和声答道:“都付清了,谢谢客观挂念。”

严陆闻言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点细碎银子,亲手放到茶馆老板手里,接着淡淡说道:“我惯常都是喝酒的,所以喝不惯清淡茶,去把你店里最苦的茶给我煮一壶端来。”

那银子刚一入手,老于心底就有了数。刚才他的答话内容无论真假,都不及这位贵客下手大方,这一锭亲手给予的碎银,在内城中恐怕都不够买‘飞霞楼’里姑娘的半支曲,不过,却能超过他老于茶馆三天的收入。就凭这一点,老于配茶、烧茶、端茶的手脚都利索了许多。

一碗琥珀色的老茶汤端在手,闻着香沁鼻,喝起来却极苦。严陆喝了一口,双眉一蹙,然慢慢回味着那茶滋味。苦浸喉穿肠,但最后留在嘴里的却是淡淡的甜味,跟自己平时饮完烈酒后的那种穿胸畅快大为不同,他心中不禁又回想起那个中年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昭历元年四月十五日,严陆坐上了去往清洲的马车。此番离京,不知何时能再归来,不凑巧的是,去清洲居然要再过宁门。

马车穿过宁门的时候,严陆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布帘,宛如出阁少女回望娘家人一样,看向那座他立守过的城楼,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但当马车行出宁门,严陆一回头,发现城门旁边的城墙下,有几个守城卒正在用石砖修补城楼。不知怎的,他的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诡异的感觉,随着马车的走远,变得说不清道不明起来。

宁门之上,一袭青褐色斗篷整齐的叠成带状,平整的被一个立若标枪的青年神色凝重的托在手中。在他身旁,一个鬓发中已见星点白斑的中年人稳若磐石的坐在藤椅上,遥望已经走得远了的马车车队后卷起的一缕尘尾,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他站起身来,手指无意识的按在城墙的石砖上,五指指腹摩挲着,感受着石砖上凹凸处传来的磨砂感,半晌才对刚才与他对坐饮茶,此时正百无聊赖的玩着茶盏盖儿的一个青衫年轻人说道:“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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