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屋内一时间变得极静。
然而,莫叶能从小上的红痂里看出一些问题,小玉也能从莫叶的呼吸声中隐约听出她在思考。
所以她再次开口,缓缓接着道:“所谓重施家法,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小姐的。我被老爷买入府快四年了,只被家法处罚了两次。被打的原因,也是婢子自己不好,没有遵照老爷的嘱托照顾好小姐,真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是活该。”
“第一次被打时,是老爷亲手持的板子,而他只打了不到三十下就停手,我躺了两天后也就好了。第二次就是前天的事了,老爷没再动手,而是叫了几天前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三位大哥代劳。三位大内高手亲自执行的家法。或许这是只有在咱们府上才见得着的场景,但显然是我被他们打了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死,这个结果比前者更惹眼吧!”
小玉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忽然轻轻笑了笑,颇有嘲意,已经愕然的莫叶却辨不出小玉的这种嘲意究竟是在自嘲命大,还是在笑她的误解太过莫名其妙。
其实在看见那痂时,莫叶已明了自己所质疑的问题的大概答案。在听小玉说完这番话后,她则已完全明白了。
但这只是有关小玉受家法惩处的事,这只是莫叶提出问题的一个引子,即便这个问题引子已经被小玉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证词给掐断了,引子却因此没能得到作用地延展,莫叶心中最深层的一个疑问仍在。
如果叶正名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如果他真是德高重义,为何他要给伍书盗书的提示?
他怎么知道统领府有《乾照经》?
他说哪本功法不成,一张口就要这种让伍书评价为‘内家大成’、同时让程戌也感叹不已的功诀?
他知道统领府多少的秘密?他跟统领府关系很熟吗?
他是御医,相当于皇帝家半个内臣。后宫不干政、内臣不涉朝。这是朝堂由来已久的不言明之法令。如果他明知此理,还跟朝纲重砥的统领府关系密切,这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有人纵容?
其实最初惹莫叶不快和猜忌的,还是叶正名间接的提示、让伍书做了萤蛾扑网之举这件事。
子夜盗书一开始,莫叶并不知道伍书去的那个重重叠叠、一眼难看出是几进几出的森严大宅…竟然是统领府!可伍书自己就是统领大人的属下,岂会不知统领府的守备如何厉害?
即便如此,他还是去了,如果不是他的老朋友叶正名说了什么,使他相信了什么,他为什么不犹豫?
从清早在大门口。程戌与叶正名交谈的只言片语中,莫叶听出了一些让她越想越恼火的事,但她发现自己无力反驳什么,因为伍书盗书的结果。或者说是好处,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排除了叶正名性格奸邪的可能,莫叶更困惑了。
其实,她如果知道叶正名的身份对于她而言,具体代表着什么,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怀疑猜忌都会自己消散。并且她还会因为这些怀疑猜忌而自惭自责,难以心安。
程戌清早在叶府门口,当着莫叶的面对叶正名说了那番话后,叶正名也隐约感觉,莫叶这孩子应该是已觉察到了什么。他的内心也很踌躇不平,他比谁都想快一点告诉莫叶,他是她的谁,但他同时又有很多的顾虑。
如果换一个地方,他或许能洒脱点。但是,在这处实为皇帝赠送的宅子里;在三位大内高手隐抑的目光注视下;在送这孩子去宋家的计划命令快到达时……他还不能与她相认,便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做一些对她来说,有长远好处的事。
良久未听见莫叶有回声,只闻她的呼吸节奏不太均匀,小玉便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莫叶陷入沉思中的脸庞上,莫叶因心神陷入百般不解,而显得眼眸如沉入深潭水雾后的模样,使她以为莫叶关于家法之事,还没有想通透。她却不知,此时莫叶的思路已转入到与刚才那个问题完全不同的路径上。
那才是真正困扰莫叶,并撩乱她情绪的不解质疑
稍作思忖,小玉就又开口道:“现在回想起来,不禁要感叹一声,那些大内高手的称号真不是吹嘘出来的。我被他们抡板子打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三个人是轮流接板子,末了全都累出了一身汗,却只伤了我的一层皮,仿佛……仿佛板子上的力气使回到他们身上去了。躺了一晚上后,除了皮面上还火辣辣的疼,腿脚筋骨丝毫无碍。”
“按这种打法,也许打人者真会比被打者累很多。”莫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走近小玉身后,替她披起衣裳,“快穿上,别着凉了。”
待小玉穿好衣裳转过身来,莫叶轻吁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
“我嘴拙,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你消释。”小玉淡然一笑,眼中没有介意神情。
莫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然后又道:“刚才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咱们都是女孩子,没关系的。”小玉低头检察了一下自己刚系好的襟侧带扣,抬头含笑又对莫叶说道:“用老爷的话来说,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