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用剩下的。
“这……”莫叶禁不住咦了一声。
不等莫叶继续说下去,也不等她伸手来取笔,伍书只将那三支笔搁在了莫叶脚边的地板上,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去了,随后提醒了一声:“这只火折子代表三分香的时间,继续抄吧。”
莫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所为何事,做这些意味着什么,她的确不适合在这种处境里把时间用来闲聊,或者说此时的每一个瞬息,都是伍书用个人安危换来的。她不再多问,埋首继续抄写。
莫叶的身上存在一些难以彻底消抹掉的女孩心性,这是天性使然。然而若将她放到一群女孩子之中,她恐怕会成为最不像女孩子的那一个。
寻常人家的女儿长到她这年纪,手中细针早已走过万计之步。然而莫叶成长到如今,手中一直握着的,却是一只笔,也走过万计之步。还有一项女孩子不太容易把握好的自控力。在重要的事情面前,莫叶却能把握得很好。
这一切,都要拜数年间受林杉的潜移默化所赐。只是不知道这样有些异形的性格在她今后的生活中,能起到怎样的作用呢?
《乾照经》很快复抄好,莫叶搁笔后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去看置于破木架上的火折子。没想到竟一眼看了个空。她心底一沉,还以为那火折子已燃尽了,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小屋内的光线还在,扭头扫视,才看见火折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伍书手中。
小屋一角,站在一堆杂物前的伍书单手举着还剩半截的火折子,另外一只手里笔头朝上的捏着一只毛笔,神情专注。看他的目光所指,似乎是正在盯着那还缠着一缕蛛丝的笔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叔?”
莫叶歪着头。轻轻唤了一声。她不明白,伍书盯着一支布满灰尘的毛笔,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令他如此兴趣使然的东西。
伍书没有回头来看她,也不是没听见她的唤声,他很快回应,只平静说道:“抄完了就再自己看一遍,不要有一个字的错漏。”
这一刻,莫叶忽然心生一种错觉,这会儿的伍书刹时间从一个午夜大盗变成书院苛于教学的夫子了。
莫叶想笑,然而她在看了一眼伍书手中只剩下半截的火折子后就笑不出来了。敛了笑意的她再次蹲身埋首,开始检阅起自己刚刚复抄的《乾照经》。
……
检查的过程要比抄写的过程更快一些,不等伍书手中的火折子完全燃尽,莫叶便真正完成了全部的抄书工作——确切来说。她的行为等于是窃书了,窃的还不是一般的书册。
伍书带莫叶出了小屋,却没有像来时那样将她放在屋顶,而是带她到了地上。按照伍书走时的叮嘱,他的意思是如果这一次他回去还书后就没有再回来,她可以自行回叶家。
伍书这么一说。莫叶的心中愈发担心了。
她本来以为抄完书,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似乎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京都除了两处商业区可以允许店户营业到很晚之外,其它城区都是有宵禁的。没有携带京都居户证明,或者没有那些衙门允许的通宵营业商户的相关票据证明,深更半夜走在大街上,万一碰上巡城队士可就麻烦了。
莫叶不想一个人回去,最好还是能有伍书领着她走,那样她可以很快回去不说,以伍书的某种职业经验。他也能很熟练的避开可能遇到的所有路过的巡城队士。
除了心忌于这个原因,莫叶还担心伍书的安危。
内家大成功法,这样的功法究竟来自何处?既然能拥有这样令伍书都会谨慎待之的功法,《乾照经》的主人很可能也是一位武道高手,若是双方碰上,伍书会不会有危险呢?
……
伍书还书的过程,比盗书的过程花的时间多出了两倍,坚持贴着墙根站在屋檐下等他回来的莫叶脚都站酸了,好在总算是将他等了回来。
看着伍书没有施展他那惊雨燕子般的身法,而是像普通人那样一步一步走近来。莫叶长长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弦微乱。
从伍书带她离开叶府去盗书,再到伍书还书后归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多时辰。此时月已沉天。约摸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朝阳就要从东海云端拆雾而出,夜色到了这个时辰,反而是最黑暗的时候。
似是注意到还等在原地的莫叶,伍书在走到离莫叶还有数步的位置时。步履微微滞了一下,旋即他抬步继续走近,并声音极轻的道:“你还没走?”
“你不是也回这里来了嘛!”莫叶欣然说道,她亦已走出屋檐下,向伍书靠近,同时又道:“你还好吗?”
伍书没有回答。只是驻足待她走近,然后领着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的街口行去。
走上正街,莫叶就发现街上已有零星几家卖早点的铺子亮起了灯火。油布棚下。柴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硕大的陶罐里油汤正缓缓升腾着热气,似乎还没全沸,不过估摸着等破晓到时,这锅由筒子骨熬得老道的油汤就可以烫面了。
这些个小本经营的早点铺虽然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