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笑之前,明明有些深思的意头,不似太轻松。
但他没有深究这些,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马夫,或许是该有点防人之心,但这不表示自己要主动去与人计较。
杨陈也是微微一笑,心中所思到了嘴边,也已是转了几圈,简略得只剩一句话:“我们现在已经走到大门口了,白姑娘与莫姑娘的事,搁到明天说也不迟吧?”
白桃闻言,速度极快地凝了一下神,然后笑着点点头:“也是,那就明天再跟她说吧。”
……
莫叶拥着叶诺诺,静默等着她哭了片刻后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劝了一句:“诺诺,别哭了,再这么哭,你的眼睛会哭坏的。”
莫叶也不知道劝慰人应该说怎样的话,她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稍微擅长一点的,只是直言问题的根源。
但一想到眼睛会瞎的问题,叶诺诺还真就止住了哭声。不过,她只是平静了片刻工夫,很快就又淌下泪来,同时还嘶声道:“瞎了便瞎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莫叶闻言大吃一惊,她实在难以想象,平时那么活泼开朗的叶诺诺,会忽然就变得这么消沉,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莫叶忽然握住叶诺诺的双肩,将她的身形扶正,从自己肩侧挪开。四目对视,莫叶严肃而认真地道:“你怎么会想到寻死?早上的那个你去哪儿了?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你说出这句话,我几乎要怀疑你还是不是你!”
叶诺诺怔然看着莫叶,眼角还挂着尚未滴落下来的泪珠。
自她在父亲的卧房哭昏过去以后,阮洛抱着她歇在卧房开始,就不时有人来看她,而不论是谁来了,无不对她温言软语的劝慰呵护,但惟独莫叶不是这样。
不仅如此,莫叶此时说话的语气,比起头一句时,又更显得严肃了些。
但叶诺诺却由此冷静了一点,不知是不是被不同的声音惊到。
其实叶诺诺会止不住的哭,根本原因除了悲伤过度,还有一些任性的成分。她还是个半大孩子,性子一上来,便听不了劝,此时如果有个人能吼她一嗓子,或许能真正清一清她的神智。
不过莫叶在如吼一般对叶诺诺说出刚才那番话时,她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些技巧之类的东西。
她只是在看见叶诺诺止不住的哭劲儿时,心里有些烦躁,而在听见叶诺诺说出求死的话时,无论这话是不是掷气之说,已经是将她的烦躁推到更高点。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很厌憎“死”这个字眼。
她倒不是怕自己死——早在得知师父死讯的那一天,她就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她只是在决定继续生活下去以后,很厌憎处身于充斥着死郁氛围的环境里。
无人知道、也无人为她解答,其实她会有这种性格趋向,是因为她还无法面对自己的另一面,弱者的那一面。她将自己在某一天凝成的畏惧藏了起来,并很小心的一直不再去触碰它。
但是叶诺诺还没有学会如此忍耐。
她心中若有情绪,很容易就会表露出来,即便她也知道有些情绪需要克制,但她无法克制得太久,如果受到他人的逼迫,这种薄弱的克制力会崩溃得更快。
在与莫叶对视了片刻后,叶诺诺忽然开口说道:“很早以前就有人说,我一出生即克死我娘,也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使得叶家人丁难旺,都是因为我……现在爹也成了这个样子……”她撑着把自己憋了许久的委屈说完,话至最后,终是忍不住声泪俱下。
莫叶心中顿时又是大吃一惊。
她实在难以料想,像叶诺诺这样开朗的女孩子,心里竟会埋有这么阴郁的心结!而她说的这番话,仔细想想,也是阴损得厉害。但莫叶快速回忆了自己对叶府上下的印象,又暗自生疑:凭叶府这样和睦融洽的宅内环境,应该不会构成这样的言论啊?
至于有关“扫把星”或者“不祥人”的说法,其实莫叶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在她的生活际遇里,基本没有那类爱搬弄口舌是非的人,所以她也极少思考那方面的事。
此时忽然听叶诺诺提了一句,莫叶的心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她的脸色霎时也变得苍白起来。
叶诺诺见莫叶忽然什么也不说了,脸色也变得很怪,她一时只以为连莫叶也相信了她是“不祥人”,不禁怔住了,过了良久才攒起心里仅剩的希望,颤着声问道:“你……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她的声音落下后,又过了片刻,莫叶才像回过魂来似的,忽然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几乎等于把叶诺诺还有一丝期盼的心彻底击落深渊。
叶诺诺是多么希望莫叶能摇头,但如果莫叶真如她所愿的否定了,她或许又要怀疑,莫叶只是为了安慰她,才故意说了违心的话。
有时候你对一个人好,对方未必会领情,但你若对一个人恶,对方反而能记得很清楚。
然而莫叶此时的行为,却未必是想对谁好,她只是在表达她自己最本心的情绪,这与叶家的事无关,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