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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世获恶名的原因,便是因为,传言十多年前,他在受邀入宫,对前朝太后施药并取得良好治疗效果后,即刻又反手将其害死。所谓治病救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拿活人做实验。
他的这种行为,前者对于以孝义为精神核心的南周百姓而言,实在罪大恶极。另外,拿活人做实验的行径,虽然没有铁证,但这般言传一出,还是给他的形象,镀上一层类同毁灭人性的黑影。
那么由他出手制作的药,是否也会沾染上这种气味?
恶毒的用心,加上恶毒的用药,这两个设计条件,让王泓将德妃、廖世这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倘若细致推衍起来,时间与位置,这两个条件,体现在这两个人身上,也是可以存在重叠点的。
……
随着思绪抽丝剥茧般,似乎在一步步接近真相,他的精神状态,却有些变得失稳。
渐渐的,二皇子王泓眼底现出挣扎的神情。他横臂交叉于胸前,抱住自己的双肩,越拥越紧,心底漫起了一丝彻骨寒意。
之前叶正名拿着他从廖世那儿得来的药水,在他前胸后背推拿出的两团热火,似乎也受到这丝自心底深处渗出的寒意所摧残,渐渐冷了下去。
又是直到听见了弟弟的唤声,王泓才回过神来,接着他就感觉背上微微一暖,弟弟王哲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帮二哥把衣领子拢紧了些,王哲眼中已满是忧虑,禁不住迟疑询了一声:“二哥,对于叶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多少?”
望着只在片刻功夫里,即数度陷入无尽沉思中,渐渐地脸上居然还流露出挣扎神情的二哥,王哲已然能有很清晰地感觉,今天的二哥有些奇怪。
而直到听见,在他刚才的话语里,直接提到了叶子青的全名。王哲才真正极度忧心起来。
关于叶家的事。一直以来,王哲无论是在自己的观念里,还是在父皇面前。都是主张先瞒着二哥,免得他费神伤身。
但却没料到,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并且在今天,刚才与叶家仅存的前辈族人有过一番对话之后。他即深深陷入了与叶家有关的繁琐谜团之中。只不过深思稍许时间,此事就已经有些困扰到他的心神了。
静静目视王哲。沉默了片刻,王泓紧抿着的唇才动了动,但他不是要回复弟弟什么,而是语气极为平静地问道:“你呢?你真正知道多少?”
在此时他平静的脸色里。无论神情还是气色,都隐隐透出了一丝不正常。
凭他此刻说话的语调,问出这一句话来。似乎话里的问题就已不再需要回答。
他只像是在说:你一定也知道,并且未必会比我知道得少。所以你何必还要问我?
对上二哥中正投来的注视目光,王哲恍了恍神,一时似乎忘了接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一时心急,就在问出那一句话时,已经等于是在二哥面前,显露出一丝自己有意隐瞒某事的态度。
王哲迟疑起来,王泓也没有再说话,可能是在等待着什么。
辇车之中,一种安静得让人心里隐隐发毛的氛围,持续了许久。
听出车轮子滚压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比之刚才起了变化,应该是离开沙地快到内城了,王哲眉梢一动,才仿佛精神刚从被冻住的境地里挣脱出来。
轻轻叹息一声,他也没有直接回答二哥的问题,只是温言说道:“二哥,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我们作为晚辈,不可擅意僭越。相信父皇会处理好的,而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这一代人的本分,就足尽孝义了。”
王泓瞳中的视线依然平平投来,看样子他并未受劝,但也没有直言辩驳什么,仍是以很平静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他的这句话,问得已经不再是盘踞在事情这个层面的答案,而是要问心。
王哲怔住了。
看二哥此时目中神色,显然是比较期待得到他的否定。
虽然因为自身年龄和成长环境与二哥有稍许不同,致使他对贤妃的感情,不如二哥深厚,但若要他以本心回答搁在眼前的这个问题,他大抵也是会说“否”的——对于叶氏贤妃的死因,经过大几年游历生活里逢着地片段见闻,他亦已察觉到几条疑问。如果此生有机会让他调查此事,他一定不会坐视。
但他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却是心肠一硬,开口说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好。”王泓忽然弯了弯嘴角,微笑里却明显有着牵强之意,“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听你的。”
听二哥口头上答应得很好,王哲却分明能感受到,眼前的他正在说违心的话。
但不论如何,要先稳住他的心神,商议大事终须等到回宫再说。所以王哲见状也没有再多想什么,并且他还快速将话题转移,让二哥也不要隐隐总在心里琢磨这事。
刚刚看到二哥心神收紧的样子,王哲也禁不住跟着紧张,此时回想一下,他愈发觉得自己一直瞒着他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