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哲脑海里念头转了转,冲叶正名微笑着道:“叶叔叔,不必拘礼,我正准备找你呢!”
听清王哲话语里用的称谓,叶正名再深揖:“罪臣不敢僭越。”
王哲有些无奈地一笑,不再理会叶正名是不是真在闹情绪,继续着自己的念头所至,温言说道:“叶叔叔,到车上来吧,我二哥忽然有些不好了,你看看……”
叶正名一个“罪”字又要冒出唇外。
“别罪了!”
王哲终于没法再继续装作听不见了。
耳畔二哥的咳嗽声还没停,王哲闹不明白,对于医者而言,有什么比为病人着想还重要的事。
即便是有这样的事,那也绝不是一口一个“罪臣”这种。
在那三个字带着近似呵斥的语气脱喉而出时,前一刻还坐在车驾中的王哲,已是倏地站起,半步滑出,剩下半步则振力蹬在车驾边沿,一纵身跃到了叶正名骑坐的马上,坐在叶正名身后。
“你要是罪臣,现在还能有御马代步?”王哲那略显急躁的声音响在叶正名耳旁,嗓音颇大,也不管旁人的想法、以及会不会刺损叶正名的耳鼓,“有没有缓一缓的办法?”
“有。”叶正名颚下短须抖了抖,“如果要扔罪……臣过去,请三殿下看准了再扔。”
叶正名后头这话刚一说出口,王哲竟差点没忍住笑,脸色一阵古怪。
干咳一声,他整顿心绪,“锵—”一声拔出随身佩戴的一把短匕,目色稍凝。挥袖投出。
长不足一尺,宽却有将近三寸的匕首,准确刺进辇车一边扶手与车板相接的缝隙里,匕首锋口几近全部没入,只留挂着缕黄穗子的把头露在外面。
目视这一幕,就在跟前牵马的武卫、以及分散侍驾在仪仗队里的其他武卫,都只是侧目注视了一眼。再无别的反应。但三皇子这忽然挥手投刀的举动。倒是吓到了离得较近的几名宫女太监,他们禁不住微微一缩脖子。
三皇子的行事风格,与常居宫中的皇族近乎截然不同。连叶正名初见这一幕,也是微微动容。
“自己过去,否则我真要扔你了。”王哲说着话的同时,抛匕的那只手已经从后面抄上前。挤开叶正名的手,控制了马缰。动作手法娴熟地驱马横行,到了一个离车驾极近的位置。
此时御马与御辇都未停止行进,但速度近乎一致,如果不看地表。宛如二者都静止了一样平稳。
叶正名不会武功,却也能很轻松的,一脚留在马镫上。一脚迈在那把插在御辇侧面的匕首柄上,只两步就从马背跑到二皇子所在的车驾上。
刚刚站稳身形。叶正名却没有急着坐下,而是转身看向马上的王哲,说道:“请三殿下留在马上稍后。”
这一次,他说话时没有再用“罪臣”这个自称,话语很是直接,并且在直言提醒之后,还连行为也非常直接地亲手将车驾外围的皮帘放了下来,把三皇子王哲挡在车外。
王哲脸上微生愕然,旋即又是无声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对叶正名的态度,王哲向来是随了父亲的意思,包容与放纵,兼而有之。
虽然在叶正名的性格里,始终有一股他年轻时过着纨绔子弟那种日子而养出的拧巴劲儿,然而他毕竟从来没有做过损害王家利益的事情,并且在他人面前还极为维护皇族的面子。
可能他会这么做,是存在一些故意为之的成分,但如果将他与叶家为王家做过的那些事挂钩起来,他们王家断然没有责怪这位叶家遗族的心劲儿。
放下外围挡风帘幕,车驾中的光线稍微暗了些。
二皇子王泓大抵是因为在祭天台上吹久了海风,身体受寒,脸上也褪了一层血色,然而经刚才一阵剧烈咳嗽,他苍白的两颊上又沁出些微红丝,在车内这样晦涩的光线中,竟也没有掩饰住。
看着王泓想照惯例等自己把脉,因而在强忍咳意控制手腕不动,叶正名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摇头叹息一声。
在王泓身边随意地盘膝坐下,叶正名放下肩上挂着的一只小药箱,但他一没有开启那药箱,二没有伸手去捉王泓的手腕,只是屈臂在怀中掏了起来,那行为显得有点不大文雅。
掏了半天,他抽出手时,手心握着个粗麻布小袋子,又从里头倒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小瓶子。
王泓旁观叶正名上车后的一切行动,到了这一步,他的脸上不禁起了一丝疑色,因为叶正名捏在指间的小瓶子,似乎是没有留出口的——那便成了一个陶瓷疙瘩。
然而叶正名很快就以行动为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叶正名目光微垂,扫了一下王泓的腰侧,他当然不是想看看今天二皇子束了何种款式的玉带,而是在找他的佩刀。
尽管二皇子不像三皇子那样,有一身精湛的武艺傍身,但皇族外出,身畔都会携带御赐的飞鱼匕,这种近可刺远可投的匕首,可是货真价实、削铁如泥的宝器。
看出叶正名眼中寻找的意思,王泓潜意识里感觉他是在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