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常年被海水侵蚀依然能保持原貌的坚硬岩石里,任头顶那类似春雷爆炸发出的阵阵巨响轰得地面也起了轻微震动,铁栅栏震动的节奏,仍只是接近脚下的岩石震动那么轻微,再无异样。
莫叶记得叶诺诺曾说过,这些普通站台是借用了原来海港码头的地基,只待这次航运结束后,就要还原成港口原貌。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如果要还原海港本来的面貌和功能,岂不是要拆除拦在海面与陆地之间的这面铁栅栏?但是这些深深嵌入岩石里的铁柱子。要一根根全部拔起来,怕是不会像在地里拔根萝卜那么简单。逆向推想,这些铁柱子在钉入岩石之初,恐怕用的也都不止三五天的工时。
但是观景台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在这样稠密的排列下,如果所有人都不再安分点站着不动,那位置就显得更拥挤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莫叶没法静下来观察那些铁栅栏。并且渐渐被人流推挤到了栅栏的一角。
被叶诺诺盛情相邀,来到这儿,莫叶全部的观景感受却只是一个字:挤。
这与她第一次来海边时的感受太不一样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前后两次来海边,自己获得的感受不但不同,而且还是截然相反,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次来海边。她处在被动状态,在丝毫没有预知的情况下。被伍书带到一处空旷清冷的海岸岩石上。
那天的海风不比今天小,使得站在岩石顶上的她愈发觉得孤零无助。然而在那一次,伍书带她去海边,主要的原因竟就是看出了她的自怜影小。
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感觉到周身有许多困扰,忧郁之气挤满心房,那时。或许只要拨开自己的那个小世界,把眼光投远于自己身处的前后左右。才会恍然真正认出自己作茧自缚的全部行为,惊讶、惭愧于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狭窄。
而自己所谓的困扰与挫折,在拨开自己的小世界,放射到外面那个大世界中时,显得多么渺小。渐渐的,郁气自然也淡散了。
或许因为莫叶只是一个女孩子,在受了挫折委屈时,应该得到温言软语的安慰声音。但伍书不善言语,他只会借用视觉感受来启发当时积郁深沉几欲死的莫叶。所以他带她去了那处海边峭壁,让她站在海的胸襟前,直视自己的狭隘。
——不过,那天伍书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想告诉莫叶:承受不了海风地拍打,顺风而走的话,可以直接随风而‘去’,不需要花一丝力气便解脱了;但只有能够迎风站立的人,才可以无畏于大海之威,平视由海面托升而起的朝阳。
……
伍书在童年时,全家被陆匪杀光,他身为伍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曾沉浸在伤心痛苦里很长一段日子。
在养伤的一年多时间里,还是一个孩子的伍书平日里想得最多的事,就是待伤好之后,立即去找那群陆匪报仇,但救了他性命的药师廖世用冰冷而直白的话告诉了他、并也详细解释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他不会武功,并且还因为他的半边脸是补上去的,所以此后一生也不可能练什么以力取胜的武功。
所以等伤好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伍书开始厌世,偶尔还会有寻死的行为。
那时廖世见他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不喜欢总待在一处的他便独行游山去了,留下初学医的叶正名继续照料伍书。叶正名怕伍书真想死,便骗他说,廖世救他命欠的酬劳是一万两白银。伍书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受的礼法家教,让相信了叶正名的他决定先想办法挣钱还了廖世,再论其它,不想活了的心思渐渐也就压下了。
那一段常常沉浸在郁闷心结里的日子,真正结束时,还得是伍书成为四组成员才开始。
这件事实际上是叶正名帮忙牵线,才让脸残的伍书可以入组。因为叶正名觉得自己的那个谎话坚持不了多久,怕是撑不下去了,而不论是为了证明廖世的绝顶医术,还是要在医好一个人的身体后,继续修补好一个人残缺了的灵魂,不枉一条生命存活的价值,他都必须做有点实质的事。
事情转化的结果证明,叶正名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四组的生活,让伍书接触到许多人生际遇都颇多挫折困苦的同龄人,后来,他还与四组另外四名成员一起,结拜成了异姓兄弟,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略微补偿了亲人缺失的心伤。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伍书才知道自己童年的遭遇虽然凄惨,但还不至于令人必须用自杀这种方式去解决所有问题。
但真正让伍书解除童年灭门心结的,是他遇到了四组的组长。
那个笑起来嗓门很大,但在需要出任务时,便伏息如墙缝壁虎般的男人,看出他极想学武,却因为脸上伤残无法振发气力,便特别培养了他归属轻巧一类的功夫。自此,伍书喊他师父的次数,明显比喊组长要频繁许多。
师父除了教授伍书武功,还带他去海边,让他感受海潮前冲后推、勇力有继的规律;让他体会朝阳东升,由弱变强、穿云破障的那种由无触光彰显出的力量;还有那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