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离林间小庙不太远,庙中有钟声传来,声音听来十分清晰。田七忽然在胸前合了一下手掌,不知算不算是在合什祈祷,他很快就松开了手,垂下按回在身侧的刀柄上。
……
尽管公主没能如时到来,但这点小意外最终是没能影响叶诺诺的买票计划。
每年春秋两季的海运时,朝廷都会临时开设一处商行。此商行联合东海口码头的几位商行舵总,发行一种票据,在海贸之期的前几天向京都百姓出售。
只有购买票据后,平民百姓才能登上码头建设的几处观景高台,近距离观看巨船扬帆时的壮观景象。
与春启节一样,这是京都百姓每年都非常有热情参与的节目。春启节有迎春和国典的意义,春秋海运则可以展示本国的综合国力。不过这二者之间还是有稍小的差别。
春启节到杏杉道赏杏,以及在赏花的同时,远距离瞻仰一下本国皇帝和京中高官办公所在的巍峨建筑,这些活动都是不需要花钱买入场票券的。只需要携带可证明自己是南昭人的户籍名册就行了。
春启节与国诞盛典年年都是一起办。但前者是对百姓开放的庆典,比较随意为之,而后者,则需要进行一些较为繁琐的仪式。但这两项庆典的举办意义都是一样的。即是为了庆祝国朝的生日。
春启节连续三天大开狼牙围城的大门。意义则在于南昭皇帝以国为家。请所有作为国之基盘的平民百姓到自己的‘家’来做客。
但春季海运的观景台是要百姓支付一定银钱,买了票券才能入场的。这除了是为越海商舰的安全考虑,在售票的同时过滤掉了某一部分可疑人员观景的权利。也因为海运的经营,本来就是朝着钱去的。
能赚银子的地方,南昭皇帝是一点也不含糊。他可以勤于恢复民生,让百姓尽早全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他同时又不希望百姓把家里的余钱都储起来接灰。
皇帝要白银、要黄金,他要拿着这些作为交易筹码,购买一些很奇妙的东西。
他不但要丰厚的税收填充国库,作为稳定社稷的压轴宝,他还需要一些不透明的、只有他自己清楚账目细则的收入,搞一些正在试验中的奇妙事物。
他目前还不敢完全相信朝中那些前朝遗臣。不说那些人全都不是忠君良臣,但至少有一两颗老鼠屎一样的角色,让他头疼不已。可是那奇妙又让人禁不住热血翻腾的事物,目前还处于试验期,在未能量产出成果之前,这项事业就似处于水快结冰时,要想得到完整的一块,没有一丝纹痕,成形的过程中就不能有丝毫异动。
所以对于那个奇妙的研发项目,绝对要做到全程保密,而目前最要命的就是银钱必须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才能支持研发过程的连续性。
海运这一块儿的生意,是皇帝在燕家‘占’了陆地所有生意,几乎将要伸手到海上的时候,抢先一步全捞进自己怀里的一刀肥肉。
虽然说在皇权领主全国的时代,似乎当上了皇帝就什么都好控制,想限谁只需要一道旨意,想削谁有军队撑腰,但实际上如果一项事业已经在世间存在许久,形成一套成熟规则,人力操控的权术之刀,再锋利也没有那么快彻底将其砍断。
例如前朝历经三百多年,积累沉淀出的一套律法与国策。如果不是灵帝实在太过荒淫无度,又没有任人唯贤,导致国家大脑‘中毒’越来越深,倘若他能步步踏实的按照周太宗定下来的那一套国策认真治理,即便后头继位的皇帝没有新的创举,周朝再延续上百年,也不是没可能。
如今的南昭,也就是把前朝的国号彻底弃了,但国朝其他的建制,有九成都是沿袭前朝精要。南昭皇帝在这方面做的最多的,其实只是在原基础上进行修改补缺。
南昭建立之前,燕家的生意脉络就已经遍布全国。到了王炽把皇帝位子坐稳时,燕家行商的势力与财力,已经庞然到一个让皇帝都感觉到些微惴惴的地步。
运作起国家情报机构后,不难查出燕家趁南周战乱时,也赚过几笔‘国难财’,但如果要凭这方面的罪证,将燕家‘一刀切’,又会伤害到很多本土商人的基业,继而动摇南昭帝国的陆商大厦。再三权衡后,对于燕家这种商业活动中的庞然巨兽,南昭皇帝决定徐徐而图之。
他是一边劝诱燕家归附南昭,一边加紧步骤。以帝京为例,打造本国的一班子商人代表。只是这些都是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去操劳,才能建设出成果,但眼前正在秘密而紧张进行的一项事业,却是等不了了。
所以南昭皇帝只能握紧他完全控制住的海运,极力赚钱,并在这片领域上多开新路径。皇帝亲手主持募集的研发经费,大部分就是从海运里抽成获得。
并且每年两趟来回的海上贸易,到底能给皇帝带来多少抽成收入,没有旁的人能够完全窥见。
早在几年前。皇帝就将这项计算事务交给了他扶持起来的那一班子京商代办。如今陆商与海商之间已经划出清晰界线。货物上虽有交涉,但在一应账目数据上,海商拥有自己的独特性,这些数据还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