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下来,远房亲戚也没剩几个。毕竟血浓于水。能照拂就照拂着点。”丑脸男人有些勉强的呵呵笑了笑,伸手接过竹片铭牌,先往身上擦了擦,仿佛很珍惜的样子。然后才揣入怀里。
他那张脸,再怎么堆起笑容,也好看不了几分。守城小兵望着这张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此人生相如此可怖,只看一眼就很难忘记。可是为什么除了今天查牌时见过,感觉从前却没什么印象?
户籍也在京都的守城小兵狐疑了一瞬,在那丑脸男人正要带着他的小表弟转身离开之际,他忽然又问道:“你这表弟的州学证明不准备回去找了?他刚才可是很坚持的要回去呢!”
年轻杀手明显感觉到,覆在自己肩头、大拇指紧紧挨在颈窝的那只枯枝手忽然一紧。
这次是小兵主动提出州学证明的事情,估计是看在怪脸男人户籍在京都的份儿上,会给些优待。但扣在脖颈处的手指又分明提醒着,自己此时若想顺着那小兵丢出的话,再次要求直接从通城走道返回,这怪脸男人就会以杀止动。
“不敢再叨扰军爷的军务了。”怪脸男人脚步略滞,回头笑呵呵地道:“州学证明对别人来说,就是一张纸,不能直接抵银子,凭京都城民的德行,捡到会交去官府的。皇都天子治下,拾遗不贪,官府是有奖励的,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表弟却不知晓这些,才过于焦虑,叨扰了军爷,真叫人笑话。”
“你倒是个颇能明理的人,暂且散了吧!看样子还有一刻时间,进出城大门就能重新启用,你们耐心点等着吧!”守城小兵这才散了心头那一点点的怀疑,随意摆了摆手。
怪脸男人连忙低首弯腰称谢,但他搭在年轻杀手肩膀与脖颈处的枯枝大手,始终没有松开分毫。
两人勾肩搭背,侧身紧挨着并排行走的样子,看似有些不雅,实则是市井平民兄弟间情谊亲近的表现。京都大街上,两个男的聊到兴致了,酒庄饭馆里,两个酒客喝到微醺了,就容易这么挂到一起,见多不怪。
但是伍书与年轻杀手之间的这种亲近,实际上是在以命相搏,是用时间与距离,在沉静的状态中,进行着生死博弈。
两人一齐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走出了大约二十来步距离时,伍书的身形忽然一滞,咽喉深处传出极为轻微的钝音。京都临近海岸,一惯多风,这时一阵极快又短暂的风结拂了过来,撩起伍书额前枯草般的头发,露出他嵌在怪脸上的双眼,眼瞳里已是布满血丝,眼白隐现青色,就如他的指白,起了病态的变化。
年轻杀手侧过脸,近距离看见这一幕,然后他就死死盯着那张怪脸,渐渐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寒凉笑意。
如此近的距离,年轻杀手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当然也都落入伍书眼中。他抿紧的嘴唇忽然颤了一下,终是没能忍住,一丝血水如线般滑出嘴角,异常的红艳。毒素,已经开始影响血的性质,离淬骨不远了。
然而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身体出现这种危险迹象,只是抬手屈肘,用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忽然高声说道:“一个守城小兵罢了,没什么了不起。表弟,你全然不必把时间花耗到这种小人物身上。”
他这话,当然是说给背后已经离了一段距离的那个城门小兵听的。
因为相距有些远了,那小兵在站岗时间内,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两带着嘲讽的话就追过来撒气。不过,有他这前头一句大话,这丝恨算是结下了。断了年轻杀手立即回去的后路。
年轻杀手不是愚钝之人,当然很快就看明白了伍书的“良苦用心”,他脸上神情变幻了一下,然后就徐徐说道:“你似乎特别不想我回去。”
伍书没有说话。
此刻他表面上看去神态平静,其实正忍受着胸腹间如有钝刀搅动般的痛苦。从确认自己中毒开始,这种毒素只是一阵一阵的发作,若能忍过这一阵。接下来就会舒坦一小段时间。
至于自己身中何毒。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因为大统领离京之前给出的指令,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查,常备的解药剂。只能尝试着吃一些,暂时克制毒素在体内蔓延。
可像这样拖延了一天,他就有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也许有些事注定了结局,如果无法修改。那他只求在结局到来之前,再做几件事。挽留一个人,不负自己这短暂一生承载的使命。
年轻人的第一问没有得到回答,但他并不以为意,就接着又道:“如果你不想我回去杀了她。你就应该杀了我。”
伍书抬眉直直盯了年轻人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年轻人的嘴角就挑起一丝笑意。说道:“你的杀意还不够凝聚,你在迟疑什么?是不能。还是不敢?”
伍书终于开口了,他每动一下嘴唇,就有细线一般的血丝溢出,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怖。而看见这一幕的年轻人也终于知道,这怪脸男人一直不肯出声的原因,他心里却是溢起一丝喜悦,暗道自己推算得不错。
“凭我真正的身份铭牌,就在这城门口扼死你,也是无妨的。”伍书淡淡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