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皇子的行事脾气,他虽然体质虚弱,常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但在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非常强势的胆气与勇武。未知的威胁,极难对他构成畏惧情绪。
或许是因为他的父亲位置极高,护佑之力极广,他才可以行事无所忌惮。但也有一种可能,这本就是他从他那父亲身上继承过来的性格,更是作为一个皇子该有的品格。
但个人不畏惧危险,并非就代表危险不存在,皇子再大胆。也只有一副血肉之躯。
内心挣扎了良久之后,面对皇子,小星终于还是选择退了一步。但她的服从并不简单,她先跑去屏风前的榻边,拉开了她无比熟悉的那个夹缝抽屉,从里头取出了御赐飞鱼匕。这匕首虽短,但锋利能轻易切断金石。算是华阳宫里最厉害的防身自卫器物。拿了飞鱼匕。小星又端起桌上的三角琉璃灯,这才回到屏风后头。
将飞鱼匕交到皇子手中,小星又将三角琉璃灯上的三根蜡烛掰下两根。自己拿一根,再递一根给黎氏,同时解释道:“手握在蜡烛上,比握在灯座上踏实。”
黎氏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等会儿在密道中真的遭遇到潜伏歹人地袭击。激斗之中,的确容易造成蜡烛与灯座脱离。这种漂亮的事物。往往只能在和谐的环境中使用。
做完了自己能想到的准备措施,小星分别将两人握在手中的蜡烛点燃,又对皇子叮嘱了一句:“等会儿婢女走在前头,黎前辈走在后面。如果殿下看见我手中的烛火有渐弱的趋势,这便说明此密道中气息滞塞,不可再继续向前。”
……
在陈酒去取壶的时候。林杉朝门口一名侍卫抛了个简短命令,那侍卫立即退走。去隔壁书房请严家小公子了。
攥着酒壶的陈酒转回身来,注视着廖世慢慢说道:“不是小酒吝啬。廖叔叔能一嗅就品出这酒的年份,想必不难看出这酒壶上的陈旧岁月痕迹。当年的陈家酒庄,所有置酒器物都是自己设计烧制的,而这只壶就正是我祖父的作品。虽然它与进步到现在的陶器制作工艺相比,丑得似乎只能当小儿尿壶,但如今这世间却仅剩此一壶了。
说仅此一壶,不是因为酒庄里的藏品都毁了,实际上还有一处秘密的深窖保存完好。这也是陈家的酒勾兑技术最大的秘诀,陈年原浆一直都保持在十、二十、三十这三个年份。但说起来这壶六十年的老酒原浆虽然只有一壶,也不是最珍贵的。”
“贵只在这丑陋的壶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陈酒才继续说道:“这是陈家酒庄奠基时的藏品,早些年酒窖里的原浆都是买的,而从这一壶开始,由陈家自酿储备。为了纪念这个日子,祖父把大拇指的指印摁在壶底,父亲出生时,也将拇指印摁在上头,最后是我,虽然身为女子,亦将大拇指印摁在上面,视为成年后仍能以女子之身继承酒庄延续于世。
这里的酒,我并不会吝啬于敬献给廖叔叔享用,或者今后廖叔叔有空暇回到京都,陈家秘藏酒窖里的那些陈年原浆都可以敬献给廖叔叔享用,但这壶不能给你。酒可以再造,壶却不能,这只壶定格了我陈家三代人的记忆,但只要它存在,我陈家行走于世上的痕迹就能一直存在。”
廖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神情渐渐变得郑重,认真地说道:“难怪三年前那么紧要的事头上,你还不放心把这易碎物放在那处极隐秘的深窖,一定要带在身边一路颠簸千里。”
陈酒刚才解释了很多,此时听廖世认同了她对这只酒壶的态度,她却不再说一个字了。
这时廖世忽然又抬起一只手来,脸上情态也是陡然逆转,一边急速摆动着枯枝般的手,一边语气有些含着耍赖前兆意味地说道:“不、不,我说陈家丫头,你不想把它给我,也不能这么恶心我啊!比拟什么不好,你偏说它像个尿壶,壶口留得这么小,能尿得进去吗?”
就站在一旁的林杉闻言不禁莞尔。
“既然您都已经看出它不能作那种壶,那您就当小辈刚才说的那个词儿只是一时口误好了。”因为刚才话语间勾起一段家族不幸史,陈酒眼中泛起一股潮湿,此时那潮意还未退去,她却又被廖世的话逗乐了。
冲廖世有些顽态地眨了眨眼,陈酒眼角挂着两滴极细莹泽,微笑着又道:“只有壶口够小,才好封泥窖藏,这是早年老陈家酒庄的一大特点。还有一小秘密可以告诉您,陈家的酒全都是串在架子上,瓶口朝下倒着放的。这样一旦有溢液,就说明窖藏失败,会被挑拣出来。所以如果廖叔叔今后在哪家陌生的酒肆买到号称老陈家幸存的老酒原液时,一定要用比看壶口封泥更仔细的眼神,看看壶底有没有刮痕……”
“哎……”不等陈酒把话说完,廖世忽然哀叹一声,喃喃说道:“能别再提壶的事情吗?”
陈酒依言不再说话了。但在廖世看来。她微笑着的脸庞似乎写满了句子,并就展开在他眼前,他无法做到避之不见。
“我忽然发现……”沉默了片刻后的廖世忽然说道。“……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你就跟着这小子学坏了。”
陈酒甫听此言,柔顺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