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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通宿,林杉只是如身心坠入深潭中一样沉睡,而陈旧坐在椅子上,睁眼担心了一夜,到黎明前夕人最困乏的那会儿才歪头靠在椅背上朦胧睡去。
心爱男子能给她的温馨抚慰也就在此时这片刻的工夫里,珍贵而短暂得如流星滑过天际,且不知道下一次这种幸福要她等到何时才会降临。
此时陈酒真想顺势靠上眼前这温暖的怀抱里,她无比眷恋这种熟悉的气息,若要她休息,她只想在这种融融暖意中入梦,然后就能梦到她想要的关于心爱男子的一切了。
但她的这个心愿还未得到进一步的延伸,就只能宣告中断。
陈酒以极近的位置站在林杉面前,而她的视线角度则可以轻易看见门外的动静。
背对着房门的林杉可能还未察觉,门外几个近身侍卫已经来回走过去好几次了,但明显从这几人眼里看出“有事”二字的陈酒,无论多么痴心于此时片刻珍贵的温存,她已经恢复了些的理智同时也在提醒她,必须退开了。
“那我就去休息一会儿吧。”陈酒松开了轻抚在心爱男子脆弱胃部的手,说了违心的话。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她虽然觉得疲倦,实际精神上却明晰得如狂风扫过的广阔沙地,清扫了所有的杂绪,那一点点的睡意早已经溃散了。
转身向门外走去,在行至门口时,陈酒又回过身来,一指桌上的冷茶说道:“你不想别人担心,就要照顾好自己。莫忘了。哪怕再口渴,你也不许喝过夜冷茶。等一会儿,我这就唤人烧茶送过来。”
陈酒说完这话,再才走出门外,又对门外的某个侍卫叮嘱了几句,很快就有人进来,把那套茶具全部收走了。
林杉默然看着这一幕。因为被人过度照顾。他的眼神里浮现淡淡的无奈,但他心里却是一片暖意。
有一个贤内助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女人似乎总有一种男人无法超越的细腻本事。
孤独了这么多年,身边多了一个人的照顾,心里也仿佛多了一股舒坦之气。
待陈酒走后过了一会儿,林杉也走出了卧室。脸色恢复一惯的平静,眼神里则换了一种清肃意味。
如今他的听觉之敏锐异常。虽然是病态缘故所致,但五感之中病变了的这一项也不是全对他造成困扰,有时也能起到一些有利作用。比如说在刚才,他其实早就听出门外那数阵来回的脚步声。其实是来自一个人。此人等待许久,显然是有事要禀告。
刚才他只是口头上没有对陈酒表露什么,其实他也有些依恋那会儿的温存。
待收拾了那点暖融心绪。精神归复平时的理智缜密状态,林杉走出卧室。看见正在来回踱步的江潮,很直接地就问道:“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林杉居于北地小镇的这些日子里,着装上依旧如以前在礼正书院挂名教课时那样,一身布衣,也并不束高冠,只以布带缠发,装束十分低调。
此时近距离看到沉睡了一夜的林杉,布带束发依然如昨天出门时那么整齐,可见他昨夜卧眠竟似一块一直未动弹过分毫的石头。
只是嗅了些酒气,就令他困顿成这样,细思一番只叫人心惊不已。
江潮禁不住微怔。
林杉拢了拢衣袖,环臂在身前,又说道:“去书房说。”
……
从林杉的卧室离开以后,陈酒正要找婢女去厨房煮些茶点,就看见婢女兰雅迎面走了过来。
昨天兰雅在与另外几个婢女一起收拾饭厅时发生的不愉快,那几个婢女只是向陈酒略为转达了几句。她们思酌着兰雅说过的原话如果都告诉了陈酒,恐怕会令她们的大姐不愉快好几天,便做了一些隐瞒。况且兰雅也不是每天都嚼这些烂闲话,偶有过失,大家都包容一下也就过去了。
昨夜也是因为林杉的状况有异,陈酒对于别的什么事就全无耐心与精神。关于昨天她的那些小姐妹向她禀告了什么,此刻在看见兰雅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了一些,但并不以为意。兰雅依然还是她那几个机灵坚强的小姐妹中的一员。
林杉对居所里的婢女要求并不苛刻,事实上他的日常生活有陈酒细心照料,能使唤到别的婢女的地方也非常少。此时时辰尚早,除了正好今天当值的婢女,其余的婢女要么还未起身,要么就还在洗漱。
能在此时看见装束整齐的兰雅,陈酒也就不再做别的想法,寒暄问候一两句,她就将侍候林杉晨起茶点的事情吩咐下去了。
兰雅似乎很欣喜地承应下来,而当陈酒放心离开,她的脸上仿佛突然出现无数细孔,将那欢喜笑容尽数吸收回去,眼色略渐深沉起来。
……
书房中。
听江潮禀告完昨天傍晚一队下属看见的那诡异一幕,林杉也已开始沉思。
望着目光微垂,沉默思索着的林杉,江潮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还是提示了一句:“大人若要追查廖世的真实踪迹,居所角院里那几只短尾狐狸可以派上用场。”
林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