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接着道:“或许他们两人单独探讨过某些事,你们却不知道。但既然某些事在他们两人那里达到意见统一。吴某觉得你们就也可以放心。廖药师若认定了一件事,有时候会比林大人更难听劝。如果知道他的病人要勉强行事,他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拦。”
陈酒想起了昨天下午廖世在筵席上神严声正禁止林杉沾酒的画面。
而对于吴择的这个观点,一旁的江潮很快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就不擅自施药了。”坐在椅子上的吴择这时候站起身来。束手于背后,缓言又道:“安排一个人守在这里,今夜要劳神些。隔半个时辰就查看一下。如果只是略微发汗、发热都不要紧,这些都是醉酒之后正常的表现。我刚才在为林大人诊脉时。并不觉得他的脉象有丝毫异常,所以只要安睡一晚,待酒气自消即可。”
厅中其余两人闻言都是心安了一大半。
但过了片刻后,陈酒还是有些顾虑地忍不住问道:“可是……他这样未免睡得太沉了……”
“呵呵,不必过于担心,用药理来解释,酒其实也算是一种伤身的毒。”吴择淡然一笑,“陈酿五十年的毒,谁碰上不得被立即‘毒’翻了啊?”
陈酒微微一愣,旋即也是释容微笑说道:“先生若不惧,我那儿还有一壶三十年份的‘毒’,可以拿来让先生鉴赏。”
吴择的眼神果然又微微有些发亮,但他很快又挥手说道:“不啦,人在外野,醉倒而无人拾掇,可丢脸面了,还不如择机回家,踏实吃老妻打来的二两黄酒。”
陈酒知道吴择是身处这居所的范畴就绝难放松心绪,这是他行走在医道上多年以来培养出的极强责任心与习惯,一旦出诊就滴酒不沾。并且为了保持头脑足够清醒,他在出诊期间是连饭食都只吃五分饱的。
刚才他口头上责怪陈酒昨天没请他来吃席,其实就算请了他过来,他未必会同意。五十年份的老酒一上桌,连他自己都怕自己控制不住,可在廖世走后,居所这边的某项重担又必须压在他的肩上,他必须时刻明确自己的选择。
送走了吴择,江潮回到厅中,表示今夜由自己来留守,却被陈酒劝阻了。
陈酒慢慢说道:“你们白天的任务都很重,而我一个女子,重的累的活儿没法替你们分担,在这个时候才真正能替你们分些事来做。”
迟疑了片刻,江潮只得说道:“那上半夜由你来守,下半夜你则得回去休息。我们这些随林大人来到此处的侍卫,都是受过特训的,哪怕通宵不眠在外奔走也能保持最佳精神状态,何况今晚只是坐守。如果你一定要守一整夜,明天大人醒来倒是会责问我们了。”
江潮说的是实话,并且他其实连上半夜都不想劳烦陈酒来守,这点小事对他而言可说轻松应对,但他看陈酒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但他同时也知道,如果不让陈酒守半个晚上,她回去了也未必能安心休息。
果然,他很快就听陈酒说道:“现在我怎么安得下心回去……”
江潮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找把靠椅来,你就守在内室,有什么事情随口朝外头喊一声,我们大家都在外面。”
……
小院春意迟,瓦楞薄露寂,陈酒在屋中守候了一夜,这份安恬却终有尽时。
仿佛只是眼皮一个开合的瞬间,当林杉从昨日送别宴上的酒香迷醉中醒来时。睁眼只见门窗外晨光熹微,一个漫长的夜晚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
视线微挪,他就看见了极近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靠着椅背歪头睡着过去的女子。
陈酒未施一丝粉黛、只薄薄擦了一层润肤香膏的白皙脸颊,透露着些许熬夜后不太健康的气色,轻轻闭合着的双眸下也可见半圈淤色。
显然,她在这屋里少说守了大半夜。不知撑着精神到多晚才肯睡过去。但能使她闭目睡去的一定是急剧的疲惫——且不论椅背为枕其实有多硌人,她连盖在肩膀上的毯子滑到膝头也未自知。
林杉有些心惜这个女子的痴,但同时他又有些无奈。既然是痴。大约也就算是一种魔怔,这个女子愿意为他做出一些妥协,但与此同时,又有很多她所坚持的事情。是他劝变不了的。
何况回想昨天傍晚时分他从外头回来时的状况,恐怕昨晚守在这儿的又绝不止这女子一人了。
林杉刚刚拥着棉被坐起身来。他就已经看见半开的门外走过去了几个熟悉的脸孔。
那几个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饱满精神气力、却在轻轻迈着猫步、故而看起来行走动作颇有些滑稽的青年侍卫,一瞧见屋中沉睡的人醒了,他们的脸上皆不自禁露出了喜悦笑意。
他们的喜悦差一点就跃喉而出了,又险险在拥被坐于床上的那个人忽然抬起的两根手指“克制”下。顿时全给咽回喉咙中。
趿鞋下床,林杉轻轻拾起落到陈酒膝头及地的毯子,重新替她盖在身上。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肩头。指腹所触颇觉伶仃,这使他对她的那丝怜惜很快变成了心疼。略微迟疑之后。他长伸双臂,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