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与书生并肩骑行。
修道模样的中年人也正好心有疑惑,并骑缓行于书生肩侧时就慢声说道:“贤弟刚才那一问颇具意味,只是为何问向一陌生女子?”
“摘花之法并非只有一种。”素服书生面含微笑,“我应该问方兄。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呵呵,贤弟曲解了。愚兄此言并非是指那女子智拙。”中年人摸须一笑,接着说道,“摘花之法,的确只有一种。你要问我,我也只会这样回答。只是,女子娇美比拟花容月貌。你直接向一个女子问摘花之法,不怕惹佳人羞恼么?”
书生闻言。仿佛直接忽略了道士模样的中年人后头说的那半句话,而是忽然对摘花之法心起极大兴趣,立即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我可不这么认为。要让一朵花离开花枝,可以有许多办法。比如刚才那一阵疾风,我若是有心摘花人,即可得满载。”
道士模样的中年人闻言笑了起来,不过在他的笑声里并没有轻视意味,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声由心而发。过了片刻,他含笑说道:“以手为摘,凭镰为割,承风……是为刮落之花,原来你所问的摘花之法有几种,实际上问的不是获取的方式过程,而是获得的结果。结果可数以千万计,但形式也只一种。”
书生快得不留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感慨一笑,说道:“你这道士,念起道经来,跟某个常将佛咒挂嘴边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不把人搅得头晕死不休,看来我刚才没问你才是明智的。”
道士模样的中年人没有理会书生话语里忽然冒出的不敬之辞,也没有再说话,他含着笑意故而微微压低的眼皮下,明亮的双眼泛着若有深意的光。
书生避开不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的后半句,实际上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他也藏掖着半句话,要到避开后面那名武随的时候,才会全盘吐露。
对于这一点,悟道多年的中年人隐隐能感触到,所以他刚才那一问,只是再次的试探,确定书生藏着话不便说时,他才好谋定策略,与书生再约一个单独说话的恰当时机。
而对于并肩骑行在前面的那两个人于几句闲话里达成的某种默契约定,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青年人并不知悉,他只以为素服书生是与那修道隐士一起耳濡目染久了,才会略微改了些以前不苟杂思的性情,也常常会说一些虚渺莫测的话语了。
——
待那数十步开外缓慢前行的三骑出了镇前牌楼,真正提缰扬鞭,骏马撒开四蹄,三骑在出镇的土路上疾驰成了一条烟,一路悄然跟随到临近镇口位置的陈酒才从一道屋墙后头现出身影。
京都的东风楼不仅后台老板颇具身份,而且这座寻欢所在之所以能得到大人物的庇护,也是因为它存在于京都的某种特别作用。
曾经主管了东风楼所有外围事务的陈酒,除了在识人本事上得到极强锻炼,她这跟踪人的本领也兼带着得到一定磨练。
虽然因为武功薄弱,她的跟踪术当然比不上林杉管理的二组那群“猫人、鸟人”,但只是跟这一小段路,而且被跟踪者走的是坦荡大路,要一路跟下来而不被觉察,以陈酒的能耐当然是绰绰有余的。
站在路口望着土路上那急速远去的一道烟尘,陈酒回想着刚才她看到那个书生骑坐马背上的后背身影,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最终推断结果,恍神片刻后,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抓住机会。借口让那书生留下几笔墨宝也好。
微怔着神走回客栈,陈酒前脚刚迈进门槛,就看见跑堂伙计阿生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他刚才受到那个青年住客的大赏钱,一直高兴到此时脸上笑容都挂着没散,也属正常。
客栈里唯一的短租客人离店启行远去,伙计也得了闲,陈酒看这阿生出门的样子。八成是要去镇上小菜馆悠闲解馋去。本不以为意,只与他随意打了声招呼。
但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然又心起一念。叫住了阿生,温言询问了一声:“阿生,那三个客人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怎么丝毫未察觉?”
“您回来住的第二天,那三个客爷就到了。您真的未听到一丝动静?”客栈伙计阿生先是疑惑了一声,紧接着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那三个客爷可算是小的见过最斯文的人了。待人温和,说话文绉绉的,就不似某些人惯用呼喝吆喝的语气。那三个客爷洗漱饮食也都颇为讲究,细致着呢。就不似某些人推挪掀动得哐蹡乱响,连外街的人只怕都能听见他们住店了……”
陈酒在小镇上开设酒坊,酒品极具口感。这家客栈的伙计阿生也是知道的,一年以来光顾的次数也不少。平时陈酒见他也算半个萍水相逢的熟人。时常会长他一些斤两,来往时间稍久,阿生也不拿她当见外之人,有些心里的牢骚话在她面前并不见外的就说出来了。
陈酒眼敛笑意,听着他后头说的虽然都是琐碎废话,却不立即打断,只在心里暗道:银子的作用还真不单调,收买人心最快的还是利益,放在这偏僻小镇也是一样。
“呃……就是这样了……”待到道尽心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