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兵看见廖世就像看见急速旋转的铁蒺藜,一个个只是目光触及就逃得老远,生怕稍微近身便被剐掉一层皮。
“你的下属是转三天,别人的下属是多转两天,还是有些区别的啊。”
廖世本来想说,如果他依了林杉的建议与请求,回京给王家那个病秧子次子治病,然后不慎治死了那个可怜孩子,那孩子的皇帝亲爹召人砍他时,林杉还能不能做到如此硬气的救他。
但这个念头在小老头儿的脑海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搁下了,只挑了句无足轻重的话说出口。
不能再将话题扯远了,要尽快打住,真的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眼看外头天‘色’,已经到了必须立即启行的时辰。
林杉面‘色’稍缓地解释道:“也不能罚得太重,连转五天可能会伤人病卧半年的。自己的下属还要驭用,别人的下属就管不着了。”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廖世站起身来。意识到老头儿真不再留滞了,他当然也跟着站起身,却不自禁地肩头一晃。
坐在一旁茶案边的陈酒也已经随着廖世的离席而站起身来,见此一幕,她当即放下手中一直攥着的灰‘色’酒壶,脚步轻快走到林杉身边,扶住了他的臂膀。
林杉却微微抖手,使其松开。
陈酒神‘色’深幽地看了他一眼,既是担心,又有些微恼意。
廖世看见了这一幕,又无视了这一幕,他是有一双妙手,配制了类别纷繁的‘药’剂,许多毒物到了他手里变成救人的灵‘药’……但这不表示他能代月老来牵线搭缘,他自己都还是一个老光棍。
无视掉眼前这对总也迈不近最后那一步的男‘女’刚才相顾流‘露’出的那丝小情绪,廖世默然片刻后,脸上舒展开笑容,干瘦到皱纹都挤成一团的脸上皮肤,那由风霜刀刻就的沟壑就更窄而深了。他展笑说道:“五十年的老酒啊!南国大地十多年前连绵战事,催得这种极品所存极少。在这种酒气面前,你还能一直保持清醒,看来我给你配的那瓶‘药’成功了。”
林杉忽然说道:“既是如此,是否我今后也可以小酌一杯?”
廖世脸上的笑容立即灰飞烟灭,不停摇头说道:“这是克制之‘药’,只是暂时麻痹了你的某种只觉,并没有多少治疗效果。你敢喝酒,还是跟喝砒霜水差不多,对你的身体损害极大。”
林杉似乎并不太重视‘药’鬼老头儿危言耸听的叮嘱,依然眼含笑意,又说道:“好吧……可是叔父只留了一瓶给我,好像有些不够吃。”
“你以为这‘药’可以当饭吃呐?”廖世微霜的稀疏眉‘毛’一挑,“老头儿早年虽然与你聚少离多,却一点也没大意你的脾气。倘若多给你留几瓶,你就不是一次服一粒了。”
话说到这里,廖世就又蹙起了眉头,眼皮稍稍下压,使双眼变得有些狭长起来,以这种极为凝聚因而也给人一些刺伤感的目光盯着林杉,再才接着说道:“我可警告你,‘药’鬼之名并非全是他人的诅咒贬低,我的‘药’确实都是有毒的,大多数人消受不起,没有我看着,你也别‘乱’来。”
话语微顿,‘药’鬼老头儿目光微偏,看向了林杉身边的陈酒。当他的目光落在这个不着丝毫粉黛、素面朝天却仍掩不了那眉睫鼻‘唇’柔美弧线的‘女’子脸上,他眼中那种凝聚的锐利就自然如微‘波’散在湖面,眼皮仍然下压着,却是因为满脸的笑意所致。
老头儿笑着说道:“酒丫头,你把那壶酒送给叔,叔等会儿就告诉你,这个疯子最可能把那瓶‘药’藏在哪四个地方。”
“他不是疯子,你也还不是我叔。”陈酒觉得,当廖世望着她说出那番话时,他脸上的眉开眼笑顿时变得充满了不怀好意,所以她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还给这佝偻老头儿的话里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再者,我不擅长偷东西,我要的东西只会亲自去找、或是当着人的面去求。”
廖世撇了撇有些失去了皮肤弹力而下耷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里好像有得罪这‘女’子的词汇,所以一向‘性’情柔和的她才会忽然变成了带刺的蔷薇,这么不亲善。
既然林杉不要人扶,陈酒也就不管他了,径自走回茶案旁,伸出双手,重新将那灰‘色’酒壶攥起,掌指微微用力的样子,仿佛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那只看起来并不美观的酒壶。
在陈酒去取壶的时候,林杉朝‘门’口一名‘侍’卫抛了个简短命令,那‘侍’卫立即退走,去隔壁书房请严家小公子了。
攥着酒壶的陈酒转回身来,注视着廖世慢慢说道:“不是小酒吝啬。廖叔叔能一嗅就品出这酒的年份,想必不难看出这酒壶上的陈旧岁月痕迹。当年的陈家酒庄,所有置酒器物都是自己设计烧制的,而这只壶就正是我祖父的作品。虽然它与进步到现在的陶器制作工艺相比,丑得似乎只能当小儿‘尿’壶,但如今这世间却仅剩此一壶了。
说仅此一壶,不是因为酒庄里的藏品都毁了,实际上还有一处秘密的深窖保存完好。这也是陈家的酒勾兑技术最大的秘诀,陈年原浆一直都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