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虫子,放在坛子里搁火里烧,还不都死了?”少年林杉哼了一声,但他不太满意的表情只在脸上停了片刻便散去,显然并不在意师弟对他一番好意的不良揣测,紧接着又催了一句:“快揭啊!如果不是我腾不出手来,早就帮你揭开了。”
岑迟不情愿的伸手去揭盖。
而等到他看清陶坛里的事物,他眼中立即现出惊讶神情……那种惊讶里,没有被师兄恶作剧戏‘弄’后的恐惧,只先是一阵惊喜,渐渐的那惊喜就又变成了愧歉。
陶坛里清水中煮好的几枚山‘鸡’蛋,使得吃了许久青菜白饭,嘴正馋得紧的岑迟心头一喜,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师哥,我……”岑迟握着还余有火灰温热的陶坛盖儿,手悬在空中迟迟未动,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嗯?”少年林杉应了一声,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天边斜划而过的一道闪电吸引过去。
“不好,开始打雷了,这雨也将要下大了。”少年林杉将目光从天边收回,抱着煮蛋陶坛的他腾不出手,只得看着师弟催促了一句:“快跟我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野猪窝,先进去躲一躲,然后你再慢慢享用我为你准备的美味。”
……
……
岩‘洞’里,身上衣服遍布点点泥泞,还破损了几道划口的少年盘膝坐在一堆杂草上,丝毫不介意自己形容不整,只是专心剥着手中一枚煮熟的山‘鸡’蛋。他身上虽然邋遢,但剥蛋的手却很干净,因为刚刚仔细清洗过。
坐在他身边的岑迟则是不时朝‘洞’外看去,在身畔的师兄将剥好的山‘鸡’蛋递过来时,他反应迟钝的接过,并不立即张口吃,而是面现惊恐的道:“师哥,这里是野猪的窝,不会有野猪回来吧?”
“原来你自进了山‘洞’以来,就一直战战兢兢,是在怕这个?”少年林杉刚刚剥完一个山‘鸡’蛋,紧接着就又从膝旁那个盛着滚水的陶坛里捞出一颗蛋继续剥,同时漫不经心地又道:“放心吧,这个山‘洞’里绝对安全。”
“师哥,你为何如此笃定?”年幼的岑迟刚仿着师父的口‘吻’认真说完半句话,紧接着下半句话的意思就怪了起来,“你,会野猪的语言?”
少年林杉闻言面‘色’微边,扯了扯嘴角。但终是因为牢记着大师兄的叮嘱,要对小师弟多一些耐心与包容,他便忍下了与小师弟争辩的势头,只深吸一口气后徐徐说道:“野猪会不会说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山‘洞’里没有野猪。”
“没有野猪,怎么叫野猪‘洞’?”
“因为以前有,现在确定没有了。”
“那为什么以前有,现在却没有?”
“这个麻烦你去问大师兄。”
“为什么大师兄知道,师哥你却不知道?”
“我想先问你,你为何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不懂才问为什么啊,师父说了,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向师兄讨教。”
“这个问题,不是师父的教学范围……”
“那煮山‘鸡’蛋,也不是师父教过的知识。”
“不是你嘴馋想吃,我才去掏野‘鸡’窝的吗?你记得去年,我不答应你爬树掏鸟窝,你回头就把我的笔记撕了……我这才想到在你过生日的时候,掏了两窝山‘鸡’蛋,也算是补偿你的那个遗憾……”
“呃……师哥,其实我还是想要那个鸟窝里的……”
“那才多大一点儿,哪有山‘鸡’蛋个头大!”
“但是,那种蛋我从来没尝过嘛!”
“你……”
……
……
在一番争辩之中,岑迟不知不觉间从师兄林杉那儿又知晓了不少的事情。
例如当你爬树发现有鸟蛋时,有很大比率的鸟蛋内部其实已经开始化形雏鸟了,是不能吃的。所以一年前,师兄没有同意师弟的请求,上树掏鸟窝。
以及关于生日,日子是师兄林杉在自己脖子上银箍的铭文里辨出来的。
还有此刻自己所在的这个野猪‘洞’,为什么只有‘洞’而不见躲雨归来的野猪群,岑迟大致也打听清楚了,结果却令他再次震惊忘言。
望着岑迟吃完最后一个山‘鸡’蛋,少年林杉就“野猪窝无野猪”这一问题,面现遗憾地补充说了一句:“如果你的生日能早几个月,就能跟我一起吃到大师兄烧烤的野猪蹄髈了,那可是真美味啊!可惜以后或许吃不到了。”
听到这话,岑迟的眼里也现出一丝向往之情,忍不住道:“野猪不会再回来么?像人住的房子,都可以换人家的,山‘洞’为什么不可以换猪群?”他说这话时,神情语气明显比刚才变了些,不再只是畏惧。
“都换了四窝野猪啦!换一窝没一窝,就是猪也会长记‘性’了……大荒山这么大,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山‘洞’。”少年林杉盯着身畔的师弟,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如果有一间屋子,住谁进去谁就忽然不见了,谁还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