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了。
何况这份意思,正好撞中王炽选听此曲的用意上,对于在川西待过几天的他来说,那歌女的歌声中,实是摆开了几把无形的刀锋,刺得他隐隐感觉到痛楚,也更令他坚定了近期即将启动的一件事。
山岗风曲结束了,王炽也陷入一种沉默之中。这歌曲是他要的,而现在他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倒使得那歌女也觉得场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既想问,又有些怯于开口。
“伯父?”店堂内安静了片刻,还得有劳阮洛提醒了一声。
王炽从那乘着歌声似乎飞去了千里之外的思绪中走出,回到坐落京都林立一片小户家宅间的馄饨馆中,微抬目光看向那唱歌姑娘也正投来的询问目光,点了点头道:“唱得好,值一叶金。”
获得了听客的称赞,唱歌姑娘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欣然。
阮洛觉着今天出来这一趟,中途串入这么个小插曲,事至现在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今天他放下手头上的事离开账房,本意只是陪王炽在民坊间走走看看罢了,倒不如王炽听完那首来自川西的民谣后会心生那么多的感慨,于是在王炽的话音落下时,他也微微侧头,朝侍立身边的阿平示意了一下。
阿平会了意,迈出一步。拿起搁在桌上的金叶子,交托至唱歌姑娘身前尺许地里,缓言说道:“姑娘可以收下了。”
就在唱歌姑娘小心翼翼接过那片金叶子时。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王炽步下微滞,忽然问了句:“川西庄户种冬小麦的多么?”
“不多了……”唱歌姑娘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如果冬天里种了麦子,来年要被抢去两次的……”
“唉……”站在唱歌姑娘身后不远处的抚琴老人忽然发出一声长叹,将姑娘那一句话还未说完的最后两个字压了下去。这是老人在走进馄饨馆后,第一次开口发出声音,干涩嗓音吐露压抑的气息,一声不成语,却道尽千言。
王炽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阮洛相伴随行,两个大内侍卫紧随其后。
阿平走在最后,负责结账,也是按照阮洛的意思,多给了这店家一些碎银子,算是他家受叨扰的所得。
出了馄饨馆,王炽面上表情有些沉重,脚下步子则迈得极快。从一开始到达这家小店,至此刻餐毕离开,中途并没有外来者向他递过什么急帖。可看他这走路的架势,仿佛刚刚收到宫中起火待救的急件似的。
阮洛知道王炽此行已经在宫外耽搁了不少时间,是到了必须立即返回宫中的时候了。只是他准备着向王炽作别,可王炽好像仍也没有这个意思,脚步快得让跟随者感到一丝窒息。
出了那片宅密巷窄的住户区,走上一条视线较为开阔的直街,王炽的步子才稍微慢下来一些。
阮洛等的就是这一刻,正要敛袖拜别,却见王炽快他一步,忽然偏过脸来问了句:“洛儿,你也有一本空头票册吧?”
阮洛微怔。很快点了点头,同时他也已意识到。为王炽这一问,将要付出的价值。恐怕要是刚才那一片叶子的几番、甚至几十番。对于这个预见,一时间他又自觉讶异。
不过,他的资产本来就是为眼前之人准备多年的筹码,这是他心里早有定数的事情,可以做到为王炽随需随取。此刻的他只是有些不解,王炽突然有了要他掏大笔银子的意向,是准备用于做什么事。
然而他心里虽然疑惑,倒并没有立即将这不明之处于当街问出。
看样子王炽一时半会儿里不会让自己走了,自己所持有的一册空票,要用起来,也是旁人代劳不得的。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路看下去,自然可以知晓。
就见王炽在沉吟片刻后果然继续问道:“你能使用的空票,在京都一天内的取用极限是多少?”
阮洛留意到王炽话中的“极限”二字,目色微动,心神已经收束得谨慎起来。
由商界巨擎、梁国燕家最先开创的那种用于内部流通的空头银票,至今存在了大约有二十年了吧,所以作为同行,南昭商人里头也有借鉴使用的痕迹,但开了这个头的,还属曾在十多年前大受燕家大当家看重和栽培的阮洛。凡事走在最前面的人,要么大受打击,要么大获其利,阮洛属于后者。
不过,阮洛签出的空头银票,虽然在众京商中信用度极高,也就是可以仅凭一张白纸调动数额庞大的白银进行使用,但这样的信用度仍然是有极限的。
当然,王炽此刻会这么问,主要还是由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很伤财,故而必须把准备事项做足。如果连阮洛的信用度都支撑不了此事造成的财务消耗,王炽便只能打道回宫,暂时放弃了。
“晚辈名下的商行一直是与云峡钱庄直通货款进出项,所以在兑现事项上可以拥有一些超例行为。”阮洛诚然回答,而他接下来的话中又隐约提及京都官方对城内硬通货的一些压制,“一般是在估算了商家在京的家产,以及在京经商年限后,由钱庄计算出信用度,划定调银份额。晚辈家宅的价值,在加上各商铺地契,合计起来,在云峡钱庄单日可以调用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