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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5) 寒号(2 / 6)

了。

王炽对于店主的态度表示理解,生意人都讲招财纳进最是大,可他此刻也并非只为听曲那么简单的目的,所以他虽然心知这么做有些强迫人意,却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来自苦寒多挫之地的人,未必就只会凄苦调子。”王炽注视着旁坐的中年店家,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心中想法丝毫没有显露于表,“其实我也只是想听一听乡音,还望店家行个方便。”

这话说完。不等中年店家回话,王炽已经与那卖唱姑娘攀谈起来,但换去了京话。讲的一口纯粹的川西口音。卖唱姑娘回话时用的同样也是川西口音,并且讲得如之前那片刻流露时一样的流利。京都人却是听不太清楚了。

阮洛对川西口音印象模糊,只隐约听明白了“民情”“地貌”“随意”几个破碎的词汇,脸上疑惑意味更甚。

简短几句交谈过后,王炽不再说话,那卖唱姑娘则看向中年店家,再开口时,语音已经恢复了京都腔调:“这位老爷只叫小女子唱一些川西的景貌,不知道店家老爷可否允许?”

对于歌女如请示一样的恭敬问询。中年店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先以平静目光看向王炽,似有所虑。

乡愿在前,景貌在后,或许这位头一次光顾小店,看上去脸孔陌生得很的顾主真的只是恰逢同乡,想遂一个乡愿。京都距离川西,千里之遥,远在他乡的人想回去一趟,也还真是不容易。

虽然之前那歌女自己也说过。会某个地方的口音,未必就能确证此人的籍贯,但别人以礼在前。自己如果还要过于较真此事,恐怕就真是得罪人了。而再细看这个生客的着装气度,或许他还真是个自己不好得罪的人物。

今年的春季海运即将开启,京都照例又会进来一些外地商贾,同行之间,即便不能结交,也莫要轻易树敌。

沉吟片刻后,中年店家面容较之刚坐下时缓和了些,向着王炽微微一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那卖唱姑娘,徐徐说道:“反正你也不是常来。一次两次的,也没什么。你唱吧。”

“只取乡音。”王炽这时开口,语气比较像是叮嘱,口音也恢复了京话。

“好人老爷,您要求小女子唱刚才路过时随口而至的那几句,但那种唱法,是现编现唱的,有时顺口就编得出,有时却是随意硬凑的。如果待会儿我唱得不好,您可别怪罪。”见店家也已松了口,卖唱姑娘刚才还浮乱不定的情绪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气色看着并不太健康的瘦窄脸颊上,也已有一丝笑容浮现。

看来她今天的生意来头是打定在王炽身上,连称呼也毫无前兆的变了。

“唱出那边真实的情况即可。你是自那里长大的,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面对卖唱姑娘朝这边露出的微笑,王炽的面容反而较之初时平静了些许,“虽然你称我一声‘好人老爷’,可老爷我其实未必有那么好,若你唱的并非川西乡景,或者你刚才说到的籍贯川西,也是为了讨取怜悯心而顺势编就,‘好人老爷’这边可是没有赏的。”

王炽的话音刚落,在座众人中立即有一个人起哄道:“从川西来的姑娘,不如你别管他,直接叫我几声‘好人老爷’,叫得好,我也给你赏钱!”

这人的话来得急,说得也快,话至最后几个字时,明显拿捏着一种微妙的语调,使得那份没有说明白的意思,便自然而然暴露出来。

“叮…”正捏着瓷匙犹豫着要不要再吃一口馄饨的阮洛忽然搁下手,瓷匙柄戛然失去支力,撞在粗瓷碗边沿,竟也砸出清脆的声音,透射出来的却是一种不太美妙的情绪。

“阿平…”阮洛在搁碗垂手后道出的两个字,不是为了替那卖唱姑娘出头而去指教那出言不逊者,却只是叫住了自己身边一个有些按捺不住脾气的保镖,“拿一片出来。”

“啊?”名唤阿平的保镖愣了愣,片刻后总算回过神来,动作极慢显得不太情愿地展开了刚刚握成拳头的右手,伸进腰间皮质腰带里侧,拔出了一片黄灿灿的叶子,交到阮洛手中。

阮洛有外出行走需要的时候,除了一枚印章、一本可以随时“写”出银子来的空名银票册是由自己贴身携带,其它的东西大多都放在两名保镖身上,也包括这种“一两千文”的金叶子。

这些本来就是阮洛的东西,他要拿,临时负责保管的阿平只需要遵从取出即可。可即便是在平时谈生意的时候,阮洛也多是用银票本子调银子付款,金叶子会用到的地方仍是极少的。此时阿平隐约能够看得出,自家公子这是准备拿一片金叶子打赏这位卖唱姑娘。这可怎么使得?

收回手来时,阿平虽然仗着练武之身,手脚稳健。定力坚毅,所以并未因为惊讶而手颤。但他心里其实已经禁不住抖了一抖。

“这是以八成金、两成铜熔炼碾压制作的金叶子,叶柄印有‘云峡钱庄’的铭文,可以无须任何手续随时兑换成白银或铜串。”阮洛说到这里,话语微顿,将金叶子搁在桌上,向前推出一掌距离,再才接着又道:“我听不懂川西话,你且用京都口音唱一曲。这片叶子就当做曲资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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