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用人造金刚石,也就是人造钻石,而在现在这个时代,要给这把双料钢开锋,切口还那么整齐,所用工具恐怕也不简单。
种种事例,都隐约把林杉的身世,指向了另一个时空。或许在当世有许多人觉得林杉是天才,但在石乙的思维环境里,这更像是一个人搬动了后世科学的结果。
所以他不被这个时空的秩序所容纳,所以就被一点痕迹也不留的抹去?
但是他的尺子还在呢!怎么没有被一同抹去?
石乙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茅草,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又拍了拍衣摆上沾的草屑,再次看向那长满青草的坟垛,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您已经死去三年。”石乙垂下眼眸,眼里终于才有了丝悲伤意味。
不过,此时如果他身边还站有一个知道他心绪的人,在听完他随后说的这半句话以后,一定不难推想,他的悲伤,仍然不是因为惋惜林杉的死,而是他悲戚自己,错失了可能只拥有一次的,与他的同世“老乡”对话的机会。
“如果你还活着,能不能解答我的问题呢?或许你也不能,否则你怎么会踩了这个时空不可触犯的法则,被消抹掉呢?”说完这句话,石乙忽然想起莫叶葬在坟垛里的那只小瓶子。
他听莫叶说过,林杉生前很珍视那只小瓶子。每当他在沉思的时候,都会拿出那只小瓶子,放在手心摩挲。亦或者在他有闲暇的时候,就会拿出那只瓶子细细抚摸,很快陷入沉思当中。
他还听莫叶说。那瓶子是有内外两层的,并且封闭了瓶口,似乎是用的烧焊手法——那不就是一次成型的真空玻璃瓶胆?
那瓶子里有什么奥秘?
石乙忽然心生一丝掘坟的冲动——反正这也不是真的坟。掘了也不得罪人,哦不。是可能存在的鬼。
但他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琢磨了一下,以这种器物这种手法封起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药啊!那么他即便现在就将其取出,用途也不大。还不如就让它继续保存在坟下,将来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时,可以拿出来救急。
就在石乙脑海里陆续飘过好几个念头,渐渐想到这一掘坟事宜。不知不觉已经在坟头站了许久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在这一刻,他的第一感想就是,拍他的是一只鬼,只因为他刚才脑子里想的那些不敬的事,触怒了一方灵物。
一时之间,石乙肩膀一硬,脖子一僵,没敢回头,好在不等他回头。他就听见有人声从身后传来,说的话也是人理,他才又松了口气。
“年轻人。逝者已矣,节哀顺便吧。”说话的嗓音,给石乙很陌生的感觉。
石乙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年纪约摸在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这妇人眼圈有些泛红,应该是刚哭过。不过今天在这片地方,来的皆是扫墓人,每年也都有添几座新坟,祭奠刚刚逝世的亲故,会牵扯出伤心情绪。也属正常。
只是这妇人自己也才刚哭过,现在倒来劝他节哀。总觉得似乎有些奇怪。如果此时一旁摆面镜子,石乙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没这妇人那么多的悲戚。
但别人总归是好心好言,石乙心里诚然领受,便摆出在这个时代学的一套礼式,浅揖了手道:“谢谢这位婶娘,小生记住了。”
婶娘?
那妇人听得这两个字,心念一动,但表面上她只是神情滞了些微。在她那双泛红而有些倦意的眼眸里,这丝滞纳表现得并不明显。
妇人微微点头,目送石乙告辞后离开,她也缓步走向了另一个坟垛。
当这妇人看见石乙走远,身影完全消失在一片树林后头,她也已在宽阔的坟地里走了一圈,她小臂上挂着的竹篮里,香烛冥纸却丝毫未少。随后,她就缓步回到了刚才她劝石乙节哀的地方。
随着她在坟垛前并膝跪下,她的双眼里同时也开始滚下泪滴。
妇人在燃香烧冥钱的时候,一直是抿紧着唇,没有出声,只是不能把眼睛也闭上,所以无法制止眼泪流下。
待篮子里的冥纸钱都烧完了,妇人似乎也跪得有些累了,稍微挪了挪身。但她随后也没有站起身,只是保持着跪的姿势,身体稍微放松了些,坐在了自己的脚跟上。
对于这土垛代表着的一个人,妇人还有些话,终于忍不住想说了,所以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公子,你当年一定要把婢妇送走,将马安遣回,是因为你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你回京之行是凶多吉少?”
“可是……你若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带着叶儿同去?”
“希望你在天有灵,不要怪婢妇,我实在不放心叶儿离那个女人那么近,想必她也差不多知道了,叶儿人在京都。倘若我的做法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惩罚,但我仍决定这么做。”
“即便不是为了报答小姐的恩情,我也只当是保护我的义女,你不认同,我也不在乎了。”
妇人在长满青青茅草的坟垛前跪坐了许久,说了很多话。如果坟垛可以回应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