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玉如此紧张的原因以后,莫叶心里的确有处心思动了动,但是面对厅中围着她轮番劝说的众人,她最后选择将那个念头埋在心里,脸上堆起轻松笑容。
对于她在叶诺诺闺房里说的那番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让旁人觉得有些可怕话,莫叶只解释了她这么做的半数原因。当时她开口的起意。的确也是想用转嫁之法,暂时把叶诺诺困心的罪过移到她自己身上。岂料说着说着,她自己竟然入戏难退!
当然。在面对众人进行解释时,莫叶并没有说出她入戏难退的这一部分心理改变。
——既是演戏,哪会那么容易入戏忘我?除非是心里的那丝真,与戏里所演产生了共鸣贯通。
然而莫叶所谓的演戏,内容实在是个忌讳,所以莫叶只是有选择性的解释了一部分她之前作为的初衷,不想让此时围着她皆是一脸担忧的几个人再深入思考这一问题。
就此打住吧!
尽管如此,莫叶还是没能逃得了数人轮番的说教。
说教完毕,那些人各自忙碌去了,人声立清,她又顿时觉得,身周环境过于冷清了。
吃完晚饭,莫叶在厅中坐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坐不下去了,因为空荡荡的客厅就她一个人待着。叶老爷出事了,前几天她印象里那个处处透着淡淡温暖人情味儿的叶府,瞬间就清冷下来,似乎变得比风过堂不凝的宽敞宋宅还要清冷。
出了客厅,莫叶慢慢踱到了庭院间。叶宅不大,今天又因为出了事,屋檐下以及回廊间的灯火全部点燃,素色灯笼纸将灯光也晕染成淡素颜色,很容易就映亮了庭院间每个角落。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事牵挂,也许是受了庭院间过于明亮的灯火所影响,莫叶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几圈,直到她回到屋檐下,在上台阶那会儿稍微抬了一下头,才发现天空中悬满的星辰,闪亮而幽远——这天,白昼时乌云密布、大雨瓢泼,但到了夜里,悄然就天清云淡了。
望着满天星辰,莫叶忽然心生一个想象,假如将这晴天雨天的顺序换过来,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今天这些不好的事?或者将早间的雨降落的时间往前推进半个时辰,那么叶叔叔回来时可能就不会骑马了?
在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时,莫叶眼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丝新奇神情,不过她很快又自个儿摇头止住了这个想法,默然在心里说道:以前师父就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不相信人的意念可以改变天气变化,更别提左右时间了……
不知不觉又想念起师父,莫叶目色忽然一黯,叹了口气。
“你在担心叶家的事?”
阮洛的声音忽然传来,莫叶微微愣神,视线稍偏,就看见由对面行来的他,已经距自己很近了。
不知不觉竟走神得这么厉害。但又并非是阮洛话里所提的那件事,实是自己心里现在还不能说出口的一个秘密,莫叶只能勉强一笑。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承认,大致应该是在敷衍?
阮洛没有立即开口说什么。只是默然走到莫叶身边,然后抬头朝她刚才看向天空的那个角度看了一眼。
繁星点点,数逾千万计,阮洛不可能找准莫叶刚才抬头看的那颗星,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而他仍会这么做,只是试图参与进莫叶仰望星空时的那种心境。
今天听了叶诺诺转述莫叶在闺房里说的那番话,让阮洛颇感吃惊。虽然他对旁人说,那是莫叶开导叶诺诺的独特方式,但这不表示他心里对此就一点也没有存疑。
此时周围环境里人声渐静,当他看见莫叶一个人在仰望天上繁星,他心里的那丝疑惑很自然便浮上心头。
刚才他那一问,不过是作为一个旁的敲击,见莫叶有些回答得含糊其辞,阮洛微微顿声后,再才问出他真正想问的话来:“那么……你是在想你下午说过的话?”
莫叶闻言向阮洛侧了侧头,下意识就想说“我没有”这三个字。但她只开口说出了一个“我”字,后面的两个字忽然犹豫在喉。她的这种犹豫语气,无论准备说的话内容将会是什么。都更像是在承认一件事,而非否认。
听她近乎承认了某一件事,阮洛目色微动,但他没有立即对莫叶说一些安慰的话,只是缓言又问道:“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这你是知道的吧?”
莫叶点点头,但她脸上又现出疑惑神情。她不是不知道阮洛讲的这个道理,只是猜不到阮洛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照常理来看,阮洛此时是想劝慰莫叶。即便他在话里提到事情的双面性质,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应该是偏向于支持莫叶的良好方面。
但实际上他接下来说的话,只像是在观念中正的阐述一个事理。并未偏向任何人。
“‘扫把星’在民间有两种说法,一为扫亲克友,是为祸星,一为扫邪祛恶,是为福星。我小时候有过一段军营生活,军队当中有一类观天取相的术士,不管他们是否有窥天通灵之术,总之他们对于那种会拖着残影扫过天际的星辰,也心怀两种看法,一为天相预兆人间大人物的消失,一为天界星君下凡人间,带来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