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救人,但这世上还就是有三个人能动摇他的誓言,并且令他觉得恼火又无奈的是,这三个人就在他立誓后没过多久便找上了他。这三个人都给他出了天大的难题,这三个人里头,最难办的就是严行之的问题。
莫叶的病、林杉的伤,都是可以找到致病原因、伤患位置的,唯有严行之的病来的奇怪,身体里没有疼痛,脉搏也还正常,就是时常无端发热,肢体乏力。
事态变得有些无休止起来,廖世不想因这些事困住自己的自由。但在这特定的几个人面前,他又做不到视而不见。
可他的时间真的要耗费在这三个人身上么?廖世思及于此,就又觉得心绪无比烦躁。
严行之的祖父严广年轻时选择学医。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以自己的本领治好母亲的怪病。与严行之的遭遇一样,严广也曾亲眼看着他的大哥被这种怪病折磨致死,因而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孙子身上,严广对幸运免祸的严行之格外重视。
可让人痛心的是,严行之实际上也没能逃脱病魔伤害,只是他发病的时间较晚罢了。
刚才严行之听闻廖世话里的意思,竟有寻死的意味,他一时间情绪浮动极大,还从床上跌了下来。气色有些灰败的脸上不禁也泛起不正常的红血丝。回到床上歇坐了片刻后,他脸上这两片病态的红才逐渐消退。
在大风岭缀着廖世几年。又在北地正式跟着廖世学了两年多药理,已经熟知了廖世的不少行事习惯。知道他在炼药或者诊病时一惯言语极少。当他的手指扣上自己的手腕,纵然严行之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也都给忍了下去。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廖世根本没有认真号脉的心思。
二十多年前,严广邀廖世为其母亲诊治,廖世便见过严家这种怪病恶化时的症状。这种病在初期表现得并不明显,似乎也无法从脉搏上探得症状。然而一旦这种病发展到可以影响脉搏跳动的节奏,便是回天乏术之时。
沉默片刻后的廖世松开了严行之的手,叹了口气后望着他的脸说道:“也许……如果没有三年前大风岭上那一段时日的折腾,你应该不会病发。”
严行之少见廖世说话这么犹豫、唉声叹气,待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不禁立即出声反驳:“不,这病是我严家子孙的劫,跟药师无关。”
“屁!”廖世也不认同严行之的话,“什么劫不劫的,病就是病,就会有治,只是……唉……”
只是严家的这种怪病影响了严家四代人,到如今竟还连病因都未找着,又该如何着手治疗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沉默了片刻的严行之再次开口,这时的他还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微顿后又道:“药师,你若烦了,就把那瓶药给我吧。”
廖世看了看严行之,又转头看了一眼屋角桌上那几只瓶子,最后目光又回到严行之脸上,忽然哼了一声,道:“你有办法找你爷爷划张一万两的银票来,我就把它卖给你。”
严行之失笑道:“我在老家那边就听说了,乌棚巷有家‘三两药铺’,店主人丑心黑,小小一包治风寒的草药,都能卖到三两。爷爷说那药铺就是你开的,起初我还不信……”
不等严行之的这番话说完,廖世已然眼露不屑神情,寒着声道:“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严老儿张开他那嘴,除了说损我的话,绝没别的事。”
廖世说这话在严行之听来。似乎更像是在说他自己。只要一提及严广,廖世准也不会有什么好言语。
而对于这两个长辈之间似乎始终存在的某种矛盾,在今天之前。严行之一直充当着劝和人的角色,但在今天。他忽然改变了想法,不再说以往常说的那些劝解的话,而是问了一个盘踞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
“药师……”话到嘴边,严行之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顿声片刻后才接着道:“您跟我爷爷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
“误会?”廖世反问了一句,看他此刻脸上略凝了凝的表情,似乎是对于严行之说的话还未完全明白过来。
严行之则没有理会廖世地反问,只是坚定地跟着自己心里地想法。紧接着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早些年前,他邀你入宫给前朝太后诊病那件事,致使后来你们才一提到对方,就会忍不住地吵?”
——因为这件事,廖世差点成了死囚。而当年严广为介绍他入宫,自做担保人,紧接着在为前朝太后诊病的过程中大事故发生时,他又站出来为其申辩,却差点被罢官也扔进牢房。
此事不可谓不小,消息都流走出重重叠叠的宫墙。传递于坊市间,常居京都的百姓都还记得。此事的影响对于廖世和严广而言,也颇为恶劣。特别是廖世,经此一事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被搞臭了。
如果不是后来时局大变,整个周皇庭半月之内瓦解,这俩人估摸着早在十多年前就一齐赴死了。
“你说那件事?”廖世依然没有直接回答严行之的问题,不知道是因为他心里真的一直在介意此事,所以口头上才故意不提,还是说他已然淡忘了,因而表现出懒得理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