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自控力如此强悍,王炽心里很满意。
站在高台上,王炽先抬手示意众将士平身,然后在千余双眼睛的注目下,双手扶起面前的林杉。
林杉起身抬头。眼中浮过一丝惊诧。
王炽悄无声息掺和进听讲的兵士中,这是他以前在北疆时常做的事。只是现在大家的身份变了,地点也变了。这里不是北疆王家军团大本营,四周会不会有突发的危险都是未可知之事。而王炽身为一代君王,肩膀上的担子又比以前重了不知多少。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有些事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而为了。
林杉心中的忧虑,王炽是知道的,但他同时也知道,像刚才那样掺和进普通兵士中的机会,恐怕随着时光日渐往后推移,他愈发难再拥有,所以他并不后悔刚才那有些失仪的行为。
王炽看着在面前站起身的林杉,脸上极快地浮过一丝微笑,随即隐没。
林杉会了意,并不多言,缓步行至王炽身边,在稍后一步的位置站定。
王炽一手挽袖在腰侧,另一只手按在随身携带的铁环刀柄上,在高台中间站姿如一株青壮松柏,俯视着台下众兵士。说是高台,实际上因为材料有限,台面修得离地只有三尺左右,但王炽这么站上去,自有一种睥睨之姿,与刚才林杉讲解新军械时的气质截然不同。
林杉给人的感觉是平缓均匀的,正如他希望将新军械的功用均匀的讲授给每一个兵士。而王炽给人的感觉是一派威压,他是帝王,只需要兵士服从号令。
居高临下的目光在众兵士各异的脸庞上拂扫数遍,王炽握着刀柄的手忽然握紧,随着刀柄一串铁环震颤发出沉厚响声,王炽雄浑如钟的声音由丹田向膻中提升的劲气所携推出,震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打青川,战一群流寇,后防由朕亲自监领,国朝给你们提供最好的军械,还有甚质疑?”
台下一片寂静,但众兵士眼中都隐有明焰。
王炽眉峰微扬:“朕等着你们凯旋!”
台下众兵士间气氛猛地一滞,旋即喧天呼吼传出:
“战!战!战!”
之前在演武场山呼万岁之时,中军帐那边的御前卫队就已经开始朝这边跑步过来了。此时在台下喧天战意腾起时,那一行十几名御前刀卫已经靠拢过来。王炽在身份展露后,本也不打算在场间多作停留,便侧目看了林杉一眼,没有多言,随刀卫的护送回了中军帐。
众兵士又是齐齐跪拜。
待王炽的身形消失在重重营帐间,演武场这边的激动气氛也渐渐平静下来,不远处。负责演练手弩辅助游击战的三队也到了。右路军三队全员未动,是直接从北大营挪过来的,一直由林杉亲自带领操练,是对所有新军械最熟用的一队兵士。在最近这几天讲解新军械的过程中。末了都会由这支队士演练一遍,好叫刚刚接触这些陌生军械的兵士从实战上也体会一遍,这些武器的用法和威力。
演练手弩时用的箭矢全是木质钝头,但未免误伤双眼这样脆弱又重要的部位,三队的兵士照旧全部戴上了藤条编织的全封闭头盔,但藤条间的细缝又不会阻碍视线。
检查完演练用的手弩,三队的人又分成敌友双方,各站一边。伪敌方手拿刀、矛类兵器,亦皆为钝木质,众人排一字方阵。友方则多为手弩配刀。并且是两到三人一组,散开在场间,宛如平地上一簇簇杂草,这样陌生与熟悉的兵器混杂在一起,初看只觉颇为怪异。
然而“战事”一开场。人数平衡的敌友双方,胜负近乎立见分晓。
果然如林杉所言,手弩的射程虽然有限,但在近距离遭遇战中,这种武器发挥起以寡敌众的优势,还是非常骇人的。
伪敌方初登场,就被一排弩箭撩翻约三成兵力。一字阵变得稀疏起来,处处漏洞,冲阵之力顿时削了一层锐气。等到双方开始拼刀枪,友方分流几名弩手,略后退数步,除了伺机射杀对方的弓箭手。手弩的近距离平行射线,亦能如细针钻孔般,射杀捣毁伪敌方为其弓箭手拼搭的盾阵。
两三人一组的游记战法,在树林里作战,明显可凭其灵活性占有不俗优势。而手弩的六击一填装,更是补偿了游击战兵力游散战力有限的这一缺憾。
相比而言,如果背着一把长弓进行这类的游击战,在遇到奇袭、偷袭时兵士的作战反应速度则会慢上许多。
青川的地形,根本不适合平原战阵,兵士们在这山高、崖多、林密的地点迎敌,八成还是以游击战斗为主。这种轻便的手弩,若能人手一把,将会极大提高兵士们的自卫生存率。
虽说在战事中难免是要死人的,可是一个兵士从成长到能参军的年纪,再经过几年训练至出征,要耗费的时间财力,远高于一把手弩的制作时间和物资耗损。所以,尽可能提高兵员素质与装备,若非别无他法,要尽可能以最少兵力完成战斗,最后实则是对军力的有效保护,在这一点上不可吝啬外物。
三队组织的“敌我交战”进行到一半,眼见着熟练运用这新式手弩使得步兵迸发极强战力,装填与射击动作快如